“老師是可憐我嗎?”
“不是,是心疼。”劉湘玉注視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認真地說:“我殺過你很多次,若下次再見了我就躲着我,或者殺了我都可以,不然你會死的。”
“齊隐,不要總是站着不動讓我傷害你了。”
“老師最後一次見我,是什麼時候?”
“鴻熹32年。”
齊隐聽後揚起一個笑:“所以我和老師還會見很多次面的。”
劉湘玉默不作聲,不知在想什麼。
“或許之前我也殺過你,隻是你不記得了。”
“齊隐,可我都記得。”
對一個半大的少年說死亡或許太過殘忍了,齊隐不願意聽,他固執地同劉湘玉講之前的事。
講他第一次見到劉湘玉時的樣子,也要纏着劉湘玉講他長大後的樣子。
劉湘玉說同現在一樣,隻是個子更高了些。
齊隐便問:“我沒有娶妻子嗎?”
“沒有。”劉湘玉想了想:“也有可能是還沒等到就被我殺了。”
這笑話太地獄了。
齊隐沒說話,似乎是有些失落,
劉湘玉于心不忍,想了想,又安慰他:“不過我去了别的時空……應該是别的時空,你成親了。”
“是嗎?新娘漂亮嗎?”
“新娘是我。”
齊隐臉頰一紅,又問:“我們有小孩嗎?”
“沒有。”
“哦,隻有我們兩個人也挺好的。”
劉湘玉欲言又止,托着腮想着日記裡發生的那些事,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這次同齊隐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前幾次加起來還要長,劉湘玉沒事了就喜歡坐在湖邊發呆,或是躺在椅子上曬太陽,有時齊隐也會纏着她出去玩。
但劉湘玉不喜歡動,任憑齊隐如何撒嬌打滾也不踏出王府一步。
說起王府,劉湘玉忽然起了那麼點興緻,她問齊隐:“你這麼早就被封王了嗎?”
齊隐點了點頭,看向她:“我十四歲時封的王,十五歲在宮外修建了宅邸,隻偶爾還會回宮住。”
齊隐等了半天沒有等到劉湘玉的回話,等再往過去的時候,她竟已經睡着了。
“你真的殺了之後的我嗎?”
齊隐的眼神逐漸變的幽深晦暗,他盯着劉湘玉看了許久,然後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了寝室。
明月高懸,涼風習習,齊隐的府邸雖說是大,但卻沒幾個伺候的人,選址也及為偏僻,離着京都有好一段距離,因此到了晚上格外安靜。
劉湘玉白天睡的多,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半夜,她随便披了一件衣服走到院子裡,看到了同樣睡不着的齊隐。
“怎麼不去睡覺?”
齊隐看月亮看的入迷,沒有回答劉湘玉,而是指了指月亮,問她:“湘玉,你同我看到的是同一個月亮嗎?”
“是啊。”
劉湘玉疑惑的看看他,又看看月亮,狐疑道:“你是不是話裡有話?”
齊隐笑了笑:“沒有。”
“前幾日聽了一場戲,戲的主人公是一對男女。在女主的視角裡,她殺了男主數次,在男主的視角裡,女主又次次死于他之手,他們次次相見,都要面對對方死在自己手上的悲慘結局,然後再次相遇,再次死亡。湘玉,你說什麼是真的?”
劉湘玉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十分不解:“可他們為什麼要殺死對方?”
“你有喜歡的人嗎?”
齊隐忽然問道。
劉湘玉捂了捂胸口,隻覺得那裡空落落的,生不出半分情緒,實誠道:“沒有。”
“五歲那年,你見我時的第一句話和臨走前的最後一句話我還記得。”
“什麼?”
齊隐笑着搖頭,不肯說:“現在告訴你了,再見到我時你就不會說了。”
“好吧,我見過你小時候,11歲的樣子。”
齊隐呼吸一滞,聲音染了些微不可查的顫意,追問道:“你還記得什麼?”
“嗯?”劉湘玉反應過來,解釋道:“是齊璟,就是你的轉世。對了,後世的書中說你為了一個女子殉情了,也不知是哪個後世了,我記得,此世間的你是被我殺死的。”
“不是的。”
齊隐否認。
劉湘玉沒聽懂,疑惑的轉頭,又見他桀骜的甩了甩頭,笑的不可一世:“他是他,我是我,你别将我們弄混了!”
“好。”
劉湘玉敷衍的點點頭,心想着,就跟阿滿和劉湘玉也都是她一樣,如何能被當成兩個人了,本來就是一樣的啊。
“過幾日有場宮宴,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劉湘玉想也不想的要拒絕,可齊隐可憐巴巴的望着他,濕漉漉的眼睛實在太有殺傷力了,她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晚風吹得有些涼了,劉湘玉将身上的衣服披在齊隐身上,又囑咐他早些休息。
齊隐眉目含笑,說自己知道了。
等到完全看不見劉湘玉的身影了,他臉上的笑驟然消失,那張貌若好女的豔麗面容在慘白的月光下似惡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