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朗頌格脆脆出聲,她打扮的清新雅麗,及腰的長發變成一股辮子,頭上沒有多餘的珠钗裝飾,看上去很是精神利落,并不像曲布說的那般嬌弱。
齊瑾不由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
京都一向熱鬧,近來說書先生一直講的是關于某個橫空出世的少年天才的故事。
不管是英雄好漢,還是文人墨客,身邊走少不了紅顔知己,顯然這位的紅顔知己更多。
單單是她豪擲三顆夜明珠為花魁贖身的故事便足以為人們津津樂道,原以為是真愛,可那人又匆匆離去,一路上處處留情,為不少青樓女子作詩。
辛朗頌格見趙無名聽的認真,便操着一口不熟悉的中原話磕磕絆絆道:“你很喜歡這個故事?”
趙無名懶懶的掀了掀眼皮,‘嗯’了一聲。
“他是喜歡故事裡的人才對吧!”齊瑾跑過來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将手裡的兩碗酥山遞過去,先是對趙無名說:“不許不吃,我好不容易才買到的。”
又對辛朗頌格道:“壽華,你快嘗嘗,可好吃了。”
辛朗頌格沖他笑笑,吃了一口後彎了彎眼睛,誇贊道:“好吃,謝謝阿七哥哥。”
辛朗頌格發音不标準,每次喊齊瑾‘阿熙’的時候都會叫成‘阿七’,齊瑾糾正了兩次之後見她改不過來,也就随她去了。
趙無名沒心情看他們在這互相拉扯,學着辛朗頌格陰陽怪氣的喊了聲“阿七”便離開了。
齊瑾十分窘迫,被辛朗頌格盯的臉紅。
街邊有賣詩的,劉湘玉的詩被單獨放在了一個框子裡,那攤主還叫賣着是文曲星下凡親自寫的。
趙無名被逗樂了,他拿起一篇看了看,說:“劉湘玉的字不是這樣的。”
眼看着生意都要被砸了,攤主把詩搶回來就要趕人:“你這人别壞我生意,不買就趕緊走!”
“我買。”趙無名放了一錠銀子,将劉湘玉的詩全部買走。
攤主小聲嘟囔他是個怪人,趙無名将詩小心翼翼的收起來,又四處轉了轉。
劉湘玉去過了很多的地方。
趙無名總能從旁人口中聽到關于她的故事,他默默收集着劉湘玉的詩,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四年的約定很快就到了,劉湘玉長高了很多。
回來的時候是一個大雨天,陸姚撐着把油紙傘,離着老遠就走出來将她迎進了屋。
雨下的很大,空氣中散發着一股黴味,屋内的燭光忽明忽暗,冷的叫人心慌。
“怎得病的這麼嚴重?”
“老毛病了。”
陸姚不在乎的擺擺手,叫她不必憂心。
“請郎中看過嗎?”
四年間她們隻通過書信,劉湘玉曾表示過回來看望她,但陸姚的态度很強硬,無一例外都被拒絕了。
陸姚的臉色蒼白,渾身瘦的隻剩下骨頭了,但她的精氣神卻很好,還能同劉湘玉玩笑,問她這些年過的怎麼樣。
說着說着她便咳了起來,溫熱的血噴在了劉湘玉的手上,她忽然有些心慌,急匆匆的便要背着她去山下尋郎中。
“别走,多陪我一會吧。”陸姚攔住了她,說道:“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
劉湘玉一愣,僵硬的轉過身,問:“阿娘”
“我早就知道我是必須要死的,便想着讓你提前适應沒有我的生活。”
陸姚拍拍她的手,溫柔的叫她坐在自己的身邊:“其實并不是我代替了駱瑤,而是駱瑤短暫的體驗過一段我的人生,阿滿,我不是你們口中沒有感情的替身傀儡。”
“忍受我這麼些年,辛苦你了。”
“沒有忍受,你是我阿娘,不是什麼替身傀儡。”
劉湘玉聲音艱澀,已經分不清楚是誰在說話,她的眼淚止不住的淌到嘴邊,苦的叫人難言。
“是我害了你嗎?”
“傻孩子,跟你有什麼關系呢?是你将我喚醒的,才叫我有血有肉的又活了這些年。”陸姚耐心寬慰她,溫柔的替她擦掉眼角的淚水:“當你的母親,我很高興。”
“阿滿,就是可惜不能參加你的及笄禮了,這話本子裡的故事我不喜歡,但作為一個母親,我很喜歡你,阿滿。”
陸姚很是虛弱的靠在劉湘玉的懷裡,她說話斷斷續續的,最後隻說道:“你,你找到他了嗎?”
“找到了,我找到了。”
“撒謊。”陸姚笑笑:“你總騙我。”
“阿滿,可怎麼辦啊,以後就沒有母親保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