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書聽話的離開。
各種醜惡的嘴臉在她眼前暴露,劉湘玉聽到他們洋洋自得的攀比,比誰的銀兩多,誰殺的人多,誰犯的罪多。
人命低賤,竟賤到了這種地步。
劉湘玉深吸一口氣,笑道:“無妨,本官親自送你們一程。”
不堪入耳的辱罵詛咒瞬間充斥着整個花滿樓,林無書還在苦苦掙紮:“你敢,本官……”
啪嗒——
一顆熱乎的頭顱滾了下來,林無書的眼睛瞪得很大,他的嘴巴微微張着,可惜未說完的話再也說不了了。
人群中瞬間安靜。
齊瑾猛地坐起來,他快步走到劉湘玉面前,抓住她的手腕,看向的卻是她身後的趙無名:“哥。”
趙無名輕輕歎了口氣,說:“是非對錯全權在我。”
“我看你也是瘋了,這爛攤子我可收拾不了!”
齊瑾欲言又止,眼神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後憤怒的離開,走了兩步,似乎又想到了什麼,将一旁看戲的梁竟則拽了出來。
梁竟則百般不情願:“趙公子,你拉着我幹什麼,我還沒看夠呢!”
齊瑾陰恻恻的看着他,眼睛眯了眯:“那海桑?”
梁竟則左看右看,最後狐疑的指了指自己:“我?”
瞧着梁竟則這一臉癡傻的模樣,齊瑾不禁搖了搖頭,暗自嘲笑自己太過癡人說夢:“我當真是瘋了,居然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你要去哪裡啊?”
“回京都。”齊瑾頓了頓,看向他:“你跟我一起回去。”
天蒙蒙亮時,此起彼伏的哭喊聲終于結束了。
劉湘玉将這四十八顆頭顱懸挂在上陽郡城門紙上,每顆頭顱上都貼着一張紙條,寫滿了他們的罪狀。
她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銀錢拿出來,擺在桌子上,看着一群吓得發抖的姑娘,說道:“若有想離開,我可以幫你們,還會給你們一大筆錢,若覺得自己無處可去……”
“可以去駱藥山莊或者我朋友的學堂,天地廣闊,你們可以做任意想做的事。”
在經曆了這樣一場殺戮之後,劉湘玉身上的官服一僵被血浸透了,她的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卻并沒有方才那般盛氣淩人的嚣張可怖。
态度甚至可以說的上是溫和。
賤籍女子,從來便是供人享樂的,沒有人對她們說過這番話,巨大的迷茫籠罩在她們心間,除了向往的自由,更多還是對未知的可怕。
“我們什麼都不會做,以後得生活怎麼辦,誰養我們呢?”
劉湘玉很溫柔的注視着她,沒有絲毫不耐煩的解答她的疑惑:“你會彈琴,唱歌極好聽,幾個姐妹合起來可以開一家琴館,閑來無事時還能譜幾首曲子,這樣不是很好嗎?”
“若你沒有銀錢,我可以給你,若你擔心自己搞砸了,或許可以先看看别人是怎麼做的,畢竟什麼都是需要學的。”
“若你最顧及的是自己的身份,那你更不需要害怕了,因為我祖父那邊有很多女商戶。天理昭昭,王法俱在,已經沒有什麼能困住你們了。”
“大祈沒有任何一條令法嚴明不讓女子做生意的,更何況,陛下是個好皇帝。”
劉湘玉八面玲珑,面面俱到,剛殺了人就能擺出一副良善的模樣同旁人說笑。
可趙無名無法不對劉湘玉着迷,世間怎麼會有如此慷慨的人,除了自己,她把所有人挂在心上。
天已經蒙蒙亮了,空氣中的血腥味依舊濃烈,可她們此時已經不再害怕了,正如劉湘玉所說的那樣,這是個好機會。
洛女始終沉默着,等衆人都問完了,她才開口: “真的是你殺的小滿嗎?”洛女問道。
劉湘玉搖頭:“不是,可我确實害了她。”
“我相信你。”洛女又道:“你會死嗎?”
“不會。”
在劉湘玉開口之前,趙無名替她回答道:“她不會死。”
一如劉湘玉為滿娘贖身的那天,她如今又為這青樓裡所有的女子贖了身。
熊熊火光裡,她們親手燒掉了自己的賣身契,原來困住她們的隻是這樣輕飄飄的一張紙。
玉老闆拿了足夠多的錢,自知再糾纏下去也許就把自己也賠進去,官家的事向來越少摻和越少,她臨走前看了眼劉湘玉,道:“我們長得有點像。”
“是嗎?”
“隻是有一點。”
人去樓空,堆成小山高的屍體被擺在花滿樓門口。
劉瑾瑜帶着人回來的時候,險些沒被眼前的場景下暈過去,整整四十八名官員,竟被劉湘玉一夜之間全殺光了。
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劉湘玉十分陌生,好像自己從來都沒有了解過她一樣。
“地下室共關押着少女七十六人,另外找到了許多屍骨,還需仵作前來鑒定,聽着描述,将她們拐賣至此的人……正是林無書。”
劉湘玉淡淡道:“林無書已經死了,将她們送回家吧。”
天空破曉,惶恐不安了一夜的百姓終于探頭探尾的從屋子裡出來,迫不及待的交頭接耳,又結伴前去花滿樓和城門驗證。
還沒來得及歡呼,一道聖旨便匆匆到來,是天子前來派人捉拿劉湘玉歸案的口谕。
劉瑾瑜兩眼一黑,懸着的心終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