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怪物消失不見，劉瑾瑜揉了揉眼睛，全程都在狀況之外，他本能的抓住劉湘玉的胳膊，問她：“姐，這到底是什麼地方，不是說來尋龍脈的嗎？”

“一時片刻同你說不清楚，先将正事弄完了我再同你解釋。”趙無名将他拉到自己這邊，說：“别擾你阿姐了。”

茶茶和鐘離九最先找到了那口熟悉的棺材，兩人連忙招呼他們過來。

棺材裡隻餘一灘血水。

“我記得當初我們就是在這裡死亡的，應該沒錯了。”鐘離九牙齒打顫，恨恨道：“這放的都是老子的血啊！”

趙無名沉默不語，而是走到了那棵樹下兀自挖了起來，劉湘玉雖不解，但還是跟他一起。

沒多久，趙無名終于停下，從裡面挖出了個人頭，說道：“是這裡沒錯了。”他又對劉湘玉講：“上次，我便将你埋到了這裡。”

聽懂他這句話意思的人一陣惡寒，劉湘玉抖了抖，并不想去拿自己的腦袋，跟他說：“還是趕緊埋起來吧。”

趙無名笑了笑，拒絕她：“不，我要帶回宮。”

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作為趙無名的老師，白術嚴覺得還是他這個學生更變态。

“你……”劉湘玉放棄掙紮：“算了，你高興就好，不過成親之後不許放在我們的床頭，太可怕了。”

趙無名猛地一愣，看向劉湘玉，語氣難言興奮：“你說”

“好久不見啊朋友們！”

是劉安珩的聲音。

幾人聞言望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雪下的更大了。

他推着輪椅笑容滿面的看着劉湘玉，同他們炫耀：“瞧，我們家滿娘也在呢。”

劉瑾瑜望過去，隻一眼就捂住了嘴巴差點吐出來——那是小滿娘子的臉。

原來那顆丢失的頭在這裡。

輪椅上的東西根本不能稱之為一個人。

她被固定在輪椅上，空洞無神的眼睛呆滞的盯着前方，沒有一個聚焦點，臉上是用力擠出來的笑，揚起的弧度不高不低，細看下來跟劉湘玉笑起來有些像。

劉瑾瑜看到她脖子上的疤，忍不住破口大罵：“你簡直喪心病狂！竟将小滿娘子的頭砍下來縫到别人的身體上！”

“别人？”劉瑾瑜推着輪椅向他走過來，拍了拍小滿的肩膀，問：“滿娘，他說的對嗎？”

滿娘的頭一歪，險些掉下來，她仍舊是那副表情，看着劉瑾瑜，說：“不對，不對，不對。”

劉瑾瑜被她一聲聲重複弄得頭皮發麻。

劉湘玉的耳邊又傳來系統的聲音，他不斷催促着劉湘玉殺掉其他的任務者，聲音越來越急，那股躁郁在劉湘玉的身體裡上蹿下跳，擾的人不得安甯。

“殺了他們，這是最後一個任務。”

劉安珩對她說道，聲音帶着蠱惑。

劉湘玉剛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脫離了身體，另一個自己手裡握着一把小臂長的短劍，臉上看不出神情。

“不。”她猛地擡頭，森森道：“如果我不完成這個任務，你便同我一起消失了，是不是？”

趙無名拽住她，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或許死了才是一種解脫呢，劉湘玉，我們不是這裡的人，自然應該出去，你殺了他們才是幫他們呢。”劉安珩不懼怕她的威脅，語氣聽起來十分真誠：“我在幫你啊。”

劉湘玉不會相信他的，未來的自己也不會。

沒人相信他。

“那我就殺了你！”鐘離九暴怒出聲：“我們這麼多人還打不死一個劉安珩？”

“劉湘玉，你手中的短劍是做什麼的，殺了他！”

因為劉安珩總是陰魂不散，以至于他們忽略了他根本不會武功這件事，之前是因為他仗着身份總能弄來一批又一批的精銳軍隊，時常将他們玩弄在股掌之中。

可現在不一樣了。

南疆是白術嚴創造出來的，他才應該是這裡的主人。

鐘離九武功高強，單憑肉搏，他不信自己打不過一個劉安珩。

劉湘玉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她看着忽然變得無比亢奮的鐘離九，還沒來得及組織便感到腹部一陣鑽心的疼痛。

她捂住肚子跌倒了地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你怎麼了？”趙無名察覺到不對勁，去摸她的肚子。

“沒，沒事。”劉湘玉牽強的笑了一聲，借力起身：“可能是抽筋了。”

太詭異了。

劉安珩被砍了幾刀後幾乎不見任何痛苦的表情，反倒是她自己看上去越來越不對勁。

他就跟打不死的小強一樣，閃的極快，又出現的猝不及防，鐘離九就像一隻被耍的團團轉的老鼠。

鐘離九累到不行，看到再次消失不見的劉安珩，眼神終于露出了一點驚恐的神色，對着劉湘玉喊：“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裡是幻境嗎？”劉湘玉問白術嚴。

“看不出來，但很不對勁。”

白術嚴确實看不出來，他環顧四周，忽然發現山上的樹木植被都已經不在了，他們處在一片蒼茫的白色空間裡。

最先不對勁的是茶茶。

她脫掉了鞋子，忽然跳起了舞，嘴裡哼着不成調的歌，任憑别人怎麼勸阻都停不下來。

再然後是鐘離九，他倨傲的擡着頭，說自己是皇帝，一會喊着孟起的名字，一會喊着父皇母後，又哭又笑的像是陷入了某個夢魇之中。

天空上方的漩渦越來越大。

滿娘的頭忽然轉了一圈，然後裂出一個笑來，緩緩的從輪椅上起身，走向趙無名。

嘴裡不斷說着，為什麼騙我。

再然後是白術嚴，他跪在地上一直哭，嘴裡胡言亂語不知在說些什麼，但能看出來是極傷心的樣子。

清醒的隻剩下了劉瑾瑜和趙無名。

“到底怎麼了？”在場搞不清楚狀況的隻有劉瑾瑜，他欲哭無淚，便是再遲鈍也知道了這些人跟他不一樣。

但眼下并不适合逼供。

“他們怎麼跟花滿樓裡那些人一樣了？還有天上是什麼？”

趙無名的眼神逐漸變得渙散，他遲緩的握住劉湘玉的手，說：“阿滿，不要走了吧。”

這個眼神……

是最開始的時候。

劉湘玉敏銳的意識到了什麼，她迅速将劉瑾瑜拽到自己的身後，卻想不明白劉瑾瑜為什麼會被牽扯進來。

他什麼都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