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言木犀坐在咖啡館的包間内。張哲聯系好的律師已經早早候着。
言木犀表面上一派淡定,心裡已經開始蕩漾。沒想到她的律師長得這麼可口,西裝筆挺,還帶着金絲眼鏡。這種禁欲系最對她的胃口了。
[口水要滴下來了。]陸教授好心提示了一句。
言木犀咳嗽了一聲,掩飾住了内心的萌動:“方律師,離婚協議帶來了嗎?”
方天澤從公文包裡取出了離婚協議,推了推眼鏡:“言小姐請過目。”
言木犀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滿意地點了點頭:“在哪兒簽字?”
方天澤指了指下方:“這裡,一式三份。”
言木犀二話不說,揮筆簽了下來,然後放在一旁的沙發上。眼看着時間還多,就順道和小帥哥律師多聊了兩句。
他倒是盡職盡責,三句不離老本行。還貼心地提醒言木犀離婚的注意事項,言木犀越坐越近,胸都要靠在方天澤的胳膊上了。
方天澤辦慣了離婚的案子,可是見到言木犀的刹那,還是有些驚訝。一般離婚的女人,再堅強也多少有些狼狽在臉上。可言木犀妝容精緻,一雙美目看人一眼,就能把魂勾走一半,怎麼會有人舍得跟這樣的老婆離婚?
而且以他的了解,對方好像還是出了軌。簡直不可理喻。
所以他對她的心情多少帶點同情。言木犀的眼神又水汪汪的,像隻可憐的被抛棄的小狗,看一眼便多一分憐愛。方天澤恨不得給個肩膀讓她依靠一下。
[攻略目标還有二十分鐘到達現場。]手鍊“适時”提醒了言木犀一句。她一臉遺憾地收了手,依依不舍地看着方天澤:“方律師的話真是讓我受益匪淺,要是早些認識你就好了。可惜一會兒我的前夫就要來了。”
“需要我在場麼?”方天澤其實事務所還有點事,但有些不忍心她一個人面對這些事,于是提議道。
言木犀輕輕揉了揉眼睛,故作堅強:“我一個人可以的。”
方天澤放柔了聲音:“如果有什麼事,記得打電話給我。”說着留下了一張名片。
“好,謝謝你。”言木犀輕輕說了一句,眼睛裡還泛着點點淚花。
方天澤這才不放心地關上了門。
[戲精。]
言木犀勾唇一笑:“中央戲精學院畢業,不然怎麼配得上陸教授呢。”
手鍊裡沒了聲響,半天才傳來了一聲[哼]。
二十分鐘後,陸衍然果然來了。言木犀發現,這個世界裡的陸衍然跟之前不大一樣。
從眼神到氣質都有些變化。他看她的目光是冰冷的,像一把把刀子。
言木犀戴着墨鏡坐在包廂的角落裡,盡量營造自己瘦弱又倔強的姿态。方才在方天澤身上小試牛刀,确實是有效果的。
她推了推眼前的水杯,怯生生說道:“我給你點了檸檬水。”
陸衍然接了過來卻沒有喝,寒暄的話也不多說一句,直接拿出了那份離婚協議。好像生怕言木犀會跑掉一樣。
“簽字吧。”
言木犀卻咬了咬唇,搖着頭:“我不簽。”
陸衍然努力維持的理智頓時消失無蹤,他提高了聲音:“言木犀,你究竟又想搞什麼花樣?這麼糾纏着有意思嗎?”
“沒意思。”言木犀的聲音有些哽咽。她從包裡拿出了剛剛準備好的離婚協議遞了過去。
陸衍然愣住了,遲疑着接了過來。一打開,言木犀的簽名赫然映入眼簾。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好了,你說的不錯,我們這樣糾纏下去也沒有意思。但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我們做過婚前财産公證的,這些都是屬于你的那一份,我不要。”
陸衍然握着那份離婚協議書說不出話來。其實當初結婚的時候,他對她也沒什麼感情。從小到大她都粘着他,有些煩人,又甩不掉。
後來兩個家族之間需要他們的聯姻,他當時事業為重,就答應了下來。
沒想到最後會走到這一步。
他提出淨身出戶,一方面是想盡早擺脫她,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心裡還存了一絲愧疚。
他握着筆,原本應該如釋重負的一件事,此刻卻覺得有些沉重。
離婚協議簽完,言木犀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指尖微微顫抖着觸碰着那個名字。眼淚從她的墨鏡下流了下來,她卻努力擠出了笑容:“衍然哥哥,我們兩清了。”
那滴淚恰到好處地落在了他的名字上,洇開了還沒有幹涸的墨迹。陸衍然想伸出手替她抹去,可她快了一步自己擦掉了,然後拎着包快步向門口走去。
走的時候還跟門框撞了一些,跌跌撞撞出了門,背影有些狼狽。
陸衍然擡在半空的手緩緩放了下來。以前他老覺得她就像是他生命裡的空氣,無處不在,卻從來沒有察覺過她的存在。可驟然沒了空氣,卻像是心裡缺了一大塊。
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