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哥一臉不耐煩道:“醒不醒與你何幹?”
譚青玄心下不悅,這仆人教的實在是不好。她昨日還好心将管仁送回,今日見了怎麼就這個态度?
“他的荷包昨日遺失在我這裡,我想要還回去。可否請管公子一見?”但多年的教養還是讓她忍着不悅,和顔悅色道。
小哥撂下一句:“你等着。”便砰地關了門,轉身走了。
扶搖氣不打一處來,叫道:“這管家的下人怎麼這樣啊!”
譚青玄按下了她的胳膊:“大約是見我們沒從正門來,以為見不得光吧。沒什麼好生氣的,畢竟今日是咱們有求于人。”
“可是,可是你看他那個嚣張樣兒!”
譚青玄搖了搖頭,沒必要跟一個下人計較什麼。何況管仁的家确實在京城中也算是财力雄厚了,家中人盛氣淩人一點也實屬尋常。
京城中誰人不是先敬羅裳再敬人。她們這樣出現在後門,也不怪旁人輕瞧了去。
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那小厮像是換了一張臉,恭恭敬敬道:“姑娘,我們公子請您進去呢。”
譚青玄正要進去,扶搖卻攔住了她,叫道:“小姐,你這樣從後門進陌生男子府中,怕是不妥吧。不如咱們改日遞了拜帖,正大光明地前來?”
那小哥急了,忙道:“别别别。小姐,是小人方才無禮。還請小姐切莫見怪。小人......小人給你賠罪。”
譚青玄本來就無意和他計較,便擺了擺手道:“賠罪便不必了,帶路吧。”
扶搖嗔怪道:“小姐——”
她擺了擺手,示意扶搖不要多言。
進了管府的宅子。原本一直在嘀嘀咕咕的扶搖忽然頓住了,輕輕拉着譚青玄的衣袖道:“小姐,這......這裡也太......太奢華了吧!”
譚青玄對這句話也是贊同的。且不說那一小片價值連城的黃楊樹林,便是這些假山石都是從泰山之巅運來,價值不菲。她隻在禦花園中見過一次。
“扶搖,你把眼睛收收。别回頭人走了,眼珠子落管府裡了。”
扶搖撇了撇嘴:“小姐你單是說我厲害,怎麼不說說他——”她指了指那小厮。
“他是我的貼身丫鬟嗎?”
扶搖頓時啞口無言,灰溜溜地跟在了譚青玄的身後。
沒走幾步,來到一處清幽的别苑。小厮請了譚青玄進去,卻不讓扶搖一并跟着。譚青玄便自行進去了,本來就是萍水相逢的朋友,沒那麼多講究。
她推門進了屋,管仁今日換了一襲月白的衣裳,頗有些書卷氣。見了譚青玄,他并沒有起身,隻是道了一句:“小姐請。”
譚青玄便坐了下來,将荷包放在桌上:“管公子。我今日來——”
話還沒來得及說,管仁便道:“小姐不必多言,昨日是小生無禮了。喝醉了酒,錯認佳人,唐突了小姐。”
譚青玄擺手道:“其實也不全然是公子的錯,我也是情急之下冒任了身份。實不相瞞,小女子乃是譚家獨女譚青玄。今日來,一是為了還公子錯贈之物。二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管仁沉吟了片刻,溫聲道:“久聞譚姑娘大名,沒想到竟有緣得見。昨日譚姑娘仗義相助,送了在下回來。今日姑娘有事,管某自當盡心竭力。譚姑娘請講。”
譚青玄猶疑了片刻,終究還是說明了來意。
管仁一面聽着,一面手指輕輕叩着桌面。譚青玄有些擔憂,此事畢竟是唐突,他不願意也是尋常。不過這人沒有喝醉酒的時候,倒也是個溫潤如玉的佳公子。
“令堂為何想要見我?”
“家母可能是不放心我,怕我結交壞朋友。所以想了解一下管公子的為人。若是公子不願意,其實也無妨。”
“小姐這是哪裡的話。天下學子,隻要是讀書人,便都以得見帝師譚公為榮。在下也是久仰譚公大名,若能和令尊坐而論道,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願。”
譚青玄沒想到她爹的名聲還有這樣的作用,頓時喜上眉梢:“那三日後,還請管公子來府上做客。屆時小女子恭候大駕。”說着便站起了身。
管仁也跟着站了起來,兩步踏到譚青玄身前。昨日他一直歪歪斜斜的,看不出個模樣來,今日才發現他身形很是高大。譚青玄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
白日裡看,他眉眼很深邃。望向她的時候,一雙鳳目倒映着她的身影。鼻梁高挺,皮膚白皙。讓人看了一眼,便有些難以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