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青玄托着下巴,滿臉甜蜜道:“你不懂。你看這小蛇,是不是嘶嘶吐着信子?”
“是啊。怪滲人的。”
“在看這姑娘,是不是在念詩?”
“對。怎麼了?”
“合起來是什麼?”
“合起來......”扶搖想了半天,忽然靈光一閃,“哦,我懂了!是思念!管仁公子是在說思念小姐!”
譚青玄笑着沒有接話,隻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幅畫收入了袖中:“好了,你去玩兒吧。我要看書了。”
扶搖激動地說道:“小姐,那管公子可是在向你說明心意呢。”
譚青玄卻沒有擡頭,捧着書認真看了起來。扶搖知道小姐一入定,就什麼也聽不到了。隻好一個人讪讪地走了。
下了樓,正巧碰到宋齊钰。他已經換了一身俊秀的打扮,見了扶搖,高興道:“我就知道阿玄一定在上面。”
扶搖以前覺得宋齊钰挺不錯的,雖然總愛去些煙花之地。可是對小姐也是一心一意的。如今和管仁比起來,那簡直差了不止一截。再看他,越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便撇了撇嘴道:“小姐在看書呢。你上去也沒用。我可聽說再過兩月就是科舉了。你不回去溫書考取功名麼?”
“我這不是已經進了巡防營麼?還要科舉做什麼?”宋齊钰看着這小丫頭,覺得有些好笑。
扶搖吐了吐舌頭道:“連我這小丫鬟都知道。巡防營這差事又不能當一輩子,又辛苦俸祿又少。
最重要的,這屬于軍籍。可是考取了功名就不同了,以後的仕途一定坦蕩許多,還能入官藉。我們小姐可是太史令世家之女,你能讓小姐以後跟着你受委屈嗎?”
宋齊钰撓了撓頭,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小丫鬟給訓了。關鍵是,她說的還很有道理。便颔首道:“好吧,我回去溫書了。你去告訴阿玄,我今日來看過她了。”
“我會告訴她的。”
扶搖推着宋齊钰往外走,不讓他打攪小姐。宋齊钰隻好一步三回頭地走着。心下咂摸着扶搖話裡的意思。她說以後小姐跟他受委屈。跟着他......
他一錘手背,這不就是暗示他考取功名後來娶她麼?!宋齊钰頓時覺得充滿了幹勁,腳下邁着輕快的步伐,趕回去溫書去了。
譚青玄直到傍晚才回家。她爹娘還在為小事拌嘴。見了譚青玄,譚嘯便快步上前,問道:“今日述職沒有什麼差錯吧?”
“沒有。”譚青玄頓了頓,含混道,“就是皇上讓我告訴爹爹你,再過兩月就要科舉和選秀女了。讓你做好準備。”說着便埋頭要往自己房間鑽。
譚嘯念道:“是啊,科舉快開始了。選秀女也快開始了,這——等等——選秀女通知我做什麼?你爹我又不去選秀女!”說着沖譚青玄叫道,“皇上這是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譚青玄隔了一段距離,回身不情願地說道:“也沒什麼别的意思。就是問我要不要入宮,我說回來問爹娘。他說靜候佳音。”
話一說完,譚府頓時炸開了鍋。譚夫人撲了過來,抱着譚青玄道:“我才不要讓我的女兒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進了宮,可是就從此沒了這個女兒啊!”
譚嘯背着手,愁眉緊鎖:“陛下為何對你如此放不下?”
譚青玄也是一臉郁悶:“我哪兒知道。是不是三年前逃了選秀,皇上嘴上不說,心裡覺得很沒面子。所以想要挽回這個面子?”
譚夫人狠狠戳着譚青玄的腦袋道:“你還好意思說。小時候你這臉皮可比正德門的城門厚多了。當時皇上還是太子,你一見到他,就追在人家後面叫着要嫁給他。還作畫提詩,寫了多少酸詩。至今京城中還到處在傳,你自個兒聽到了羞不羞?”
譚青玄身形晃動,捂着臉道:“娘親,人生已經如此艱難,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咱們皇上已經算是仁德了。換做是我,直接一道聖旨将你召進宮。你不尊就是抗旨,看你怎麼辦?”
譚青玄的臉垮了下來:“現在這樣,跟下聖旨有什麼區别?可是我以前那不是小麼,說的話算得數麼?我當時才八歲啊,皇上當年都二十歲了。”
“當年那看起來差的不是一兩天。可現在,你十八,他三十。也算是正當年華吧。”譚夫人撇了撇嘴,“得虧你當時沒說要嫁給先帝爺,不然現在得去守皇陵了。”
“胡鬧!這話豈能亂說!對先帝不敬!”譚嘯忙呵斥道。
譚夫人意識到自己失言,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玄兒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譚青玄點了點頭,垂頭喪氣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一夜輾轉反側,一會兒腦子裡是皇上可怕的臉色,一會兒是管仁溫存款款的笑容。心亂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