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底在緊張什麼,她也不知道。
郁良夜心煩意亂,轉天便一個人去廟裡拜佛。
小鎮地方小,廟也小,香火說不上多麼鼎盛,也談不上多麼靈驗,香客三三兩兩,隻為自己求一個心理安慰。
郁良夜跪在佛前,訴說自己的心願。
不知道是不是郁良夜的心太過虔誠,晚上回家時就聽見隔壁林家傳來說話的響動。
她耳朵好,聽出來是林端和顧懷安的聲音。
兩個人正在商量的入京參加考試的事情。
郁良夜不敢多聽,回房間坐在窗前發呆。
倒是郁良竹,興沖沖地跑去隔壁,過一會兒又風一樣地跑到家裡,興奮不已。
“阿姐,你想去京城嗎?林端哥說讓我們一起去京城呢。”
郁良夜從來沒想過自己要去京城的事情。
郁良竹卻一個勁兒地勸她:“林端哥一個人孤零零的去京城多可憐,正巧書院放假,我們陪林端哥走一趟,也能感受一下春闱的熱鬧,一舉兩得。”
“還有,聽說京城一直有榜下捉婿的習俗,林端哥讀書好,長得也好看,又文文弱弱的,他要是一個人去京城被人捉走可怎麼辦……”
他極力陳述去京城的好處,郁良夜卻聽出不對勁兒來。
“你又沒去過京城,怎麼能知道這麼多?”
郁良竹還不明所以:“剛才林端哥他們兩人說話,我聽來的啊。”
怪不得。
郁良夜打發郁良竹回去睡覺,自己去隔壁敲門。
不出所料,來開門的是林端。
他端着燭火走出門,語氣平靜:“有事?”
見他這個樣子,郁良夜對剛才郁良竹所說的事情更加懷疑:“良竹剛才說……你想讓我們一起陪你去京城?”
林端卻并未像郁良夜想的一樣出口否認,而是認真地點點頭:“是,你們姐弟二人留在家中,我不放心。”
郁良夜隻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快起來:“為什麼不放心?”
她不自覺放輕呼吸,等着他的回答。
林端沉吟片刻,說的卻是兩個月之前的事情:“你還記得上巳節遇到的醉漢嗎?”
手心的傷口雖然已經愈合,傷口帶來的疼痛卻是無法消弭在記憶之中的。
郁良夜點點頭,隐隐覺得自己這次要去京城,或許和這件事情分不開。
“縱馬的醉漢是隔壁鎮上的富戶,雖然上次報官讓他在牢裡能待上三個月,可很快就會到他被放出來的日子。”
“我打聽過他的為人,睚眦必報,送他進去的人是我,他出來之後肯定會找我報複。”
“你和良竹是這鎮上和我關系最親近的人,我很快要啟程入京,他若是找不到我,你和良竹的安全,很可能會無法保證。”
“我不想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們受到傷害。”
如果有選擇的話,他也更想讓她留在鎮上。
上一世他就是這樣做的,他不想讓她跟自己奔波勞碌,所以等真正金榜題名之後,才回江南将她帶入京城。
可是這一世因為和顧懷安的交集,他在上巳節帶她出去遊玩,又因為遊玩的緣故,讓她無辜受傷。
現在鎮上有做事不講章法的傷人富戶,京城有奪妻之恨的衛麟書,相比之下,他更願意讓她待在自己身旁。
至少經過上一世,他對衛麟書還算有一些了解。
他也會花更多的心思,讓她遠離京城的波谲雲詭,不會再讓她陷入難行的漩渦。
林端看着郁良夜,等着她的回答。
天色昏暗,燭影晃晃,讓面對面的兩人都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郁良夜垂眸望着腳面,眼中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林端很少說這樣的一大段話,字字句句還全是對自己的關心。
隻是不是她想聽到的。
“你不想去嗎?”
林端見她沒反應,語氣也不由嚴厲起來:“那富戶性格沖動,做事也不是講手段的人,你若是留下來的話,可想過會有怎樣的後果?”
“我會和你一起去京城的。”
郁良夜輕出一口氣,再開口時的語氣已經恢複如常。
林端也稍稍放下心:“你不必憂心,哪怕是在京城,我也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郁良夜反應一下後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情,心底難過的感覺卻愈發濃厚。
他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彌補。
她領情也感激,有時候甚至覺得他就是從小到大陪在她身邊不曾改變的林端。
可不是總歸不是。
此時此刻,她好想念林端。
可能會做得不好考慮不周卻是真真切切陪她長大經曆所有的林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