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懇切,郁良夜卻不願意再和這樣的人家有過多接觸,謝絕道:“都不用了,我們自己回去就好。”
她說着拉起林端的手,說道:“我們走吧?”
“好。”
她說得平靜,眼神裡的急切卻是騙不了人的。
林端站在郁良夜身旁,感受到手心裡傳來的冰涼溫度,将她往自己身邊又拉近了一些才看向韓良工,不容拒絕道:“少夫人,告辭。”
既然已經決定放他們離開,韓良工自然不會再行阻攔,她目送兩人并肩離去的親密背影,心中卻不合時宜地想着,若是自己被人擄走,相公應該是不會如此緊張的吧?
被林端牽着穿過深深庭院,直至走出衛府的大門,郁良夜才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聽見身後朱紅色大門關閉的聲響,她不受控制地腳下一軟,差一點兒跌倒在地上。
幸虧有林端牽着她。
郁良夜後知後覺地想到這一件事,連帶右手的溫度,也感覺變得灼熱起來。
好在林端很快将手放開,去和那位随他一同前來的威嚴女官告别。
郁良夜輕輕松了一口氣。
“走吧,我們回家。”
林端回到郁良夜身邊,溫聲安撫她的情緒:“不必多想,先回去早些休息吧。”
“怎麼會不多想?”
今晚發生的事情是她從未料想過的,郁良夜看着林端,惴惴不安:“他們雖然是将我帶到這府中,可是問的卻都是和你有關的事情,他們……是不是要對你做什麼不好的事?”
“不會的。”林端說得很肯定,卻并不是無的放矢。
“他們現在對我還不是很了解,像他們這樣的人,不會貿然出手的。”
上一世,他們不就是在摸清他所有的底細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之後,才将他一擊斃命的嗎?
回到家中,郁良夜下午做的飯菜已經涼透,就那樣孤零零地擺在葡萄架下,周圍隻有小飛蟲盤旋光顧。
“我去廚房下兩碗面吧。”
今晚沒有吃飯,她又受了驚吓,總不能再讓她餓着肚子睡覺。
林端将碗盤收拾好,讓郁良夜在葡萄架下坐一會兒。
他在廚房裡忙碌,郁良夜坐在院中,一晚上恐慌不安的心緒在看見林端映到窗上的剪影時,終于漸漸平靜了下來。
随心而走,随遇而安。
現在想想,衛府走這一遭,對他們也并沒有造成什麼傷害。
可見那些人也并不是能完全毫不顧忌地取人性命的。
既然這樣,那便沒有那麼可怕。
郁良夜仰頭,輕出一口氣。
葡萄架下,她的正上方,枝葉糾纏間不知何時結起一張大大的蛛網。
石桌上擺放着一盞油燈,是葡萄架下的唯一光亮,郁良夜這個視角,正好能看到有隻小飛蟲暈頭轉向地往上撞。
可是,它并未如郁良夜想象的一樣被蛛網纏得動彈不得。
那粗心的蜘蛛,網織的那樣大,卻并不像其他的蛛網一般密,小飛蟲掙紮間,竟真的從蛛網中掙脫開來,徒留那呆頭呆腦的蜘蛛在蛛網上不明所以地查看。
可見,任何看起來不可能的事情,也總是有可能發生的。
郁良夜盯着蛛網,心下愈發平靜。
林端端着兩碗面走過來時,郁良夜的情緒已經完全恢複了。
“嘗嘗味道怎麼樣。”
林端将一碗面放在郁良夜面前,也不再提那些沉重的話題,隻催促着郁良夜趕緊吃飯。
“我在裡面放了豬油和胡椒,味道應該還不錯。”
“是還可以。”郁良夜挑起一筷面放入口中,一晚上的疲憊也在這瞬間消散,“要是再有幾片青菜,就更好了。”
林端也嘗了一口,點點頭:“廚房的青菜已經用完了,下一回再做面時,我再往裡面放青菜。”
“那我明天早起去集市上買些青菜。”
“也不用買太多,不然放着也不新鮮了。”
“我知道……”
兩個人絮絮叨叨,碎碎念念,說的盡是一些家長裡短的事情。
今天下午沒能吃上的那一餐,沒能說起的那些話,終于還是在晚上補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