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懷熙那邊聲音嘈雜,估摸有不少人:“小叔,要不是你當年給的兩千萬投資,這事情也不好辦,大家都想見見你,小叔要是過來的話還能……”
馮鈞溫和而強硬地打斷他:“好了。”
馮懷熙瞬間停住了話,馮鈞剛從後院出來,眉間閃過不耐,語氣未變:“這種小事,我相信懷熙能處理好。”
馮懷熙低聲磕絆:“那、那小叔先忙。”
馮鈞直接挂了電話。他剛走進前院,聽見外面有敲門聲,他看了眼門外的監控,一開屏幕,對上常羽湊上來的臉。
視頻裡青年踮起腳盯着攝像頭打量,馮鈞站在門口沒動。
在知道常羽是看不懂人眼色、做事沒邊界感後,他就不想讓常羽進他這院子,擾他院子裡的清淨。
直到外面響起一聲熟悉的貓叫,已經走了兩三步的馮鈞腳步一頓,又倒回來,點開外面的監控。
*
黑貓身子矯健,被養的油光發亮,一雙橙黃的眼睛無辜地望着常羽,尾巴左右搖晃。
常羽僵在原地,他以前很喜歡貓,在創下連續三年打狂犬疫苗的記錄之後,從此敬謝不敏。
他回過神,瘋狂拍昭瓷的大門:“開門!開門!”活似門外有吃人的野獸。
“有貓!馮鈞!”
他砸門的力氣越來越大,黑貓矜持地繞着常羽轉了一圈,尾巴左右晃動去勾常羽的小腿。
常羽兩眼發直,以氣吞山河的氣勢吼:“馮鈞!!”
門應聲而開,常羽迫不及待地往門裡鑽,不料馮鈞就在門後,把人撞得後退兩步,他頭上的鴨舌帽直接滾落地上。
馮鈞身子一僵,撞入懷中的青年身上帶着淡淡的藥味,他心髒滞跳一拍,擡手正要把人推開,常羽已經飛快地閃到他身後。
“救我!!”
常羽躲在馮鈞身後,想着這貓要抓先抓馮鈞,他從旁邊探頭看了一眼,黑貓在門外舔了下爪子,步伐傲慢地跳進門檻,一扭一扭往院子裡走。
他瞬間明白了,抓着馮鈞的手一緊:“你家的貓?!”
馮鈞一寸寸拉開常羽抓着他的手,與人保持距離:“你怎麼又來了?”
常羽毫不心虛:“我來找你算賬!”他擲地有聲道,“為什麼你院子裡盡養一些害我的東西!”
他掃了眼院子裡的花,從自己包裡翻出口罩、墨鏡、醫用手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順帶對着馮鈞養的花指指點點:“還有那什麼山茶花,三角梅,我上次一回去,直接過敏把我送進醫院裡了……”
他彎腰,把掉在地上的鴨舌帽拾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擡手扣在頭上。
額頭上尚未痊愈的疹子在馮鈞眼中一晃,便被帽子擋的嚴實。
常羽颔首輕哼:“你打算怎麼賠償我?”
他就是打着訛人的念頭來的,現在他不圖錢了,倒是覺得馮鈞這院子實在不錯,要是能給他劃出一畝三分地歇腳就好了。
馮鈞比常羽要高半個頭,看人的時候視線稍低,一雙形狀标準的丹鳳眼在垂眸的時候不怒自威,一時讓常羽的聲音小了些。
馮鈞輕微地眯了一下眼,聲音平淡:“我把你之前轉過來的一百萬還給你,以後不要再來昭瓷。”
常羽裹得嚴實,一點表情都露不出來,馮鈞察覺這人肩膀塌了一下,馮鈞移開目光,拿出手機準備把錢給常羽退回去。
就在即将輸入密碼的時候,一隻手遮擋住他的屏幕,常羽道:“不用!”
馮鈞保持這個姿勢,嘴角依舊是一個上揚的弧度,雖然是笑着,任誰都能看出這是壓着怒氣。
“你在昭瓷過敏,你還來這裡做什麼?”
他斂眉,等不出面前的人吭聲,強硬地把手機從常羽的手中抽出來:“你叫常羽是吧?”
常羽擡起頭。
墨鏡上的亮面倒映出馮鈞的臉,盡管隔着東西看不清臉,馮鈞還是從常羽的反應中察覺到了對方的茫然。
但馮鈞剛從後院出來,說話不留情面,他輕笑一聲:“我讓你進來是出于待客之道,不是本分。”
常羽一動不動地站着,面前的男人繼續說:“昭瓷從未有過客人,以後也不會有,我并不需要對你負責,請你記住這點。”
“一人在山中危險,别讓你的家人擔心,回去吧。”
馮鈞說完,把昭瓷的大門推開,對着常羽做了個請的手勢,轉身便進了院子。
他每日都有工作要做,并沒有在山中居住的閑逸,沒功夫與常羽插科打诨浪費時間。
他調好青花汾水料,強制自己沉下心開始工作。
再出門的時候,那賴在他院子裡的人已經走了,昭瓷的院門也悄無聲息地合上了。
馮鈞收工後來院子裡洗手,順帶瞥了一眼,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不愧疚,隻是突然有些惱,惱自己跟個年輕人計較什麼。
他把手上的水擦幹淨,坐在椅子上揉着眉心緩解頭疼和酸脹,一時竟不知道該做什麼。他無意識地滑動微信聊天界面,看見常羽那裡有條新消息。
他盯着沒動。
黑豆喵嗚一聲跳上桌子,馮鈞看了它一眼,在低頭看手機的時候,已經不小心點進了常羽的聊天界面。
一條陰魂不散的消息——
三點十五分,常羽:能不能借我十五塊錢?
馮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