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鈞不知為何站在院子裡沒有動,就這樣看着常羽一步步走到他跟前。
兩人身高差了半個頭,馮鈞的視線能輕而易舉地看見常羽黑發的旋,看着常羽被别人随意剪得亂七八糟的頭發,他心情不美,甚至有些漫不經心地想:真醜。
他對上常羽黑亮的眼睛,心中又想:活該。
突然生出這種帶着許些惡意的想法馮鈞從來沒體驗過,他控制不住,隻好縱容這種念頭像野草肆意生長。
“怎——”
馮鈞微微低頭,猝不及防被常羽拽着領子往下狠狠一拽,一高一低的視線一下子持平了,隻見眼前的那雙眼忽地一閃,閉目向前。
先感受到的是一股很是微弱的溫熱氣息,碰觸到皮膚之後瞬間向别處撩起一陣熱麻,進而是冰涼的軟,蜻蜓點水般在臉頰上碰了一下。
常羽在嘴唇碰觸到臉頰的那一刻,心中叫嚣的憤懑和不甘終于,心裡的煩躁和不甘終于緩解。
馮鈞繁亂的思緒一下斷了,一切念頭像是被人用棍子攪亂成一團,隻憑身體反應,下意識就要抓住常羽的手臂,那人卻突然靈敏地松開了,一句話也不說地離開了。
一隻手撲了個空,僵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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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羽紅着耳尖飛快地蹬着車往工地趕,一輛普通的自行車承受了它不該有的速度。
他心跳撲通撲通仿佛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喘息着,一時分不清是因為騎車累的,還是因為那個突然的舉動。
說不上後悔還是不後悔,到工地之後就扔下車回到自己房間裡,一動不動地平躺在床上發呆。
小半天,常羽聽見門外軍師的腳步聲,他劃拉一下拉開門,把宋近晖拉了進來。
兩人對坐。
常羽面色嚴肅:“臨走前我親了他一口,是不是現在應該借機表白?”
才幹活回來汗流浃背的宋軍師:“……?”
“我本來沒打算親的,隻是他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剛開始還開心,後來就不開心了,然後我臨走前,突發奇想就親了。”
“我猜想是我哪裡惹他了,但是我不知道。明明我本來也很生氣。”
他一句接着一句,語氣沒有起伏,聽上去好像自己隻是做了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宋近晖啞了半晌,默默地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
“……哦,那今天發生的事情很多啊。”宋近晖想了想,“親完之後,他什麼反應?”
常羽平靜說:“不知道,我沒敢看。我這次不确定他喜不喜歡我,這行為說好聽點就是親一口,暧昧一下,說不好聽就是我輕薄人家,占便宜。”
他一本正經地說:“我怕他打我。”
宋近晖:“……”
常羽虛心請教:“我需要現在發消息試探一下他的态度嗎?”
宋近晖:“……”
“那二少不如先說一下,他為什麼會生氣?當時發生了什麼?”
常羽回想:“哦,是我先不高興的,他看我赤裸裸站着,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在門口看着,我心裡不快,可能是看我甩臉子,他也給我臉色看吧。”
宋近晖欲言又止:“……”
常羽進行深刻反省:“也有可能是因為我上午耽誤他工作了吧,我把石膏淋了我們倆一身。”
宋近晖忍不住打斷他:“二少,正常人是不會在門前靜靜看着另外一個男人的裸體的……有沒有他具體的,你感覺到他生氣的點?”
常羽苦思冥想:“總不可能是我頭發太醜,讓他不開心了吧?”
“我說當時說給他介紹個朋友,想讓你倆認識認識,說這頭發還是你剪的,然後他就去做飯了,但是做飯很難吃,沒以前好吃。”
宋近晖臉色古怪:“然後呢?”
“然後我就問你我應該做什麼,你沒回複我消息,你為什麼沒回複?”常羽反過來質問宋近晖。
“他可能看我一直在看手機,然後又生氣了。”常羽木着臉顯得整個人多了幾分呆氣,“對,吃飯看手機不尊重人。”
宋近晖讓常羽把當時的原話複述一下,經過宋近晖研究分析表明:“二少,您這位朋友的症狀,一般來講是吃醋了。”
“……”
常羽:“吃醋?”他聲音帶着古怪的上揚,“你有證據嗎?”
宋近晖看常羽一臉質疑,也不由得懷疑自己的推測,在一片靜谧中,他沉吟道:“不如,試探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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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山間驟然暗了,昭瓷沒點燈,昏昏暗暗的。
馮鈞穩步走進一間小屋,在一排櫃子前停下,挪開櫃子上的花瓶露出後方的一個小洞。
他把手伸進去撥動了一下什麼,幾息後推了一下面前的櫃子,木櫃子慢悠悠向後滑動,是一處小暗室。
裡面瓶瓶罐罐地擺放在架子上,馮鈞把手裡一捧向日葵放在桌子上,和之前一朵被做成幹花的向日葵并排放在一起。
他打開架子上的玻璃罩,拿出一枝山茶花,像往常一樣慢悠悠往後院走,他這次放花沒有在屋裡久坐,出來之後就洗了手。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翁地震動一聲,設置的特殊鈴聲在一片靜谧中歡快響起,很是詭異。
馮鈞洗手的動作一頓,耳尖泛上紅,一邊往桌邊走,一邊擦掉手上的水。
叛逆向日葵:【鈞哥,在不在】
【照片】【照片】
叛逆向日葵:【鈞哥,這個是我在山上這段時間新認識的朋友,等過幾天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馮鈞放大了照片,這時常羽和另外一個青年的合照,兩人肩膀親密地挨在一起,在常羽身後是面鏡子,通過鏡子能看見這個青年在攬着常羽的後腰。
耳尖上的熱度一點點退下。
叛逆向日葵:【這兩天我就先不去昭瓷了,我朋友說這兩天要給我做火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