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他有些後怕，從座椅上爬起來，神經兮兮的又看了看後車窗，但隻看到了幾輛陌生的車子，但他不怎麼放心，還是一直癡癡的盯着。

“行了，别看了，沒追上來。”曹金見此嗤笑一聲，“都做這麼多年狗仔了，膽子還這麼小？你知道，我們這一行就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朱瑞頗為怨念的看了他一眼：“你這個做後勤的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行行行！”曹金舉手投降，“我不說了行了吧？那我們說正事，今天這照片你是準備賣給她還是發出去？”

朱瑞想到自己尾随溫嘉宜拍到的照片：她手裡牽着個小女孩，小女孩甜甜的朝着她笑，那浩浩蕩蕩的數十個保镖，以及一個看上去和她有些親密的男人。

這無疑是大料啊！要是曝光出去的話，那他不僅能收獲金錢，還能收獲不小的知名度，更有甚者他如果不想蹚這趟渾水的話，還可以将此料高價賣給對方的對家，這樣他也能撈一筆，再美美隐身。

但朱瑞轉念又想到了溫嘉宜那個小破公司，以及對方略顯坎坷的星途，還有今天那浩浩蕩蕩的保镖團，以及那個身手明顯不一般的女人。

他有些猶疑了。

绯聞的目标是誰呢？

溫嘉宜。

那是個十分有野心的女人，也是一朵明豔的花，最要緊的是，她曾經試圖過向上攀登，雖然失敗了，而且失敗的人盡皆知。

但——

萬一在他們不知道這段時間，對方成功了呢？

如此一來，他要是把這麼得罪人的料發出去的話……

朱瑞搖搖頭，強迫自己從那種可怕的幻想裡脫離出來，曹金見他長時間沒有出聲，于是再一次詢問他：“到底想好了嗎？實在不行，我看不如直接賣給何婉清，她可一向出手大方……”

“不行。”

朱瑞斬釘截鐵的否決了這個方案，對上曹金疑惑的眼神，他說：“還是先問問天星娛樂吧，你現在就聯系他們。”

天星娛樂。

林成坐在辦公室内，有些頭疼的看着品牌方發來的催促他們解約的消息，然後又看了看公司最近的财務報表，最後長歎一口氣，叫自己的助理進來。

“林總。”助理小孟從門外走了進來。

林成揉了揉漲的發疼的太陽穴：“我記得最近祁澤沒有通告吧，讓他過來一趟，對了，再把陳兮和趙晚棠一起叫過來。”

“好的。”小孟點點頭，正準備出門，但又被林成再一次叫住。

“你最近幾天聯系上溫嘉宜了嗎？”他問。

小孟偷偷的觑了一眼他的臉色，回答的聲音細如蚊呐：“沒有。”

“行，知道了，你去吧。”林成的眼中有些疲憊。

“咔哒”一聲，辦公室的門輕輕關上了。

林成站起身，看了看窗外孤寂的景色，他們公司廟小，掙的錢也少，因此也不會大費周章的在選址上花很多錢，最後脫他老婆的福，直接在郊區安頓了下來。

這裡平時也沒什麼人，隻不過好也是安靜，壞也是安靜。

而現在的安靜，對他來說無疑是壞的。

太孤寂了。

孤寂的讓他随随便便就能想起自己在破産邊緣搖搖欲墜的公司。

想到與自己反目成仇的溫嘉宜，林成心中又是一陣苦澀。

難道他真的不适合開經紀公司嗎？

難道他真的不适合當經紀人嗎？

但是這是他的夢想啊，他想當伯樂，想讓所有的明珠都不在蒙塵，想讓這些蒙塵的明珠的下場不至于和他那死去的好友一樣，在被榨幹和被利用後抛棄，就像丢垃圾一樣輕易的丢掉。

可是……

可他又做了什麼？除開溫嘉宜，他們公司的其他藝人，又何嘗不是那蒙塵的明珠？卻被他棄之如履。

再想起過往别人對他的誇贊，那一句又一句“你真是個好的經紀人”“你是個好老闆”，他覺得自己根本擔不起。

因為他隻是制止了黑暗的誕生，卻沒想明白，娛樂圈本來就是個大染缸，僅靠自己是無法建立絕對的規則的，也無法在不觸及黑暗的情況下獲得很多利益，更無法讓自己的藝人出人頭地。

他根本沒有能力改變一切。

林成歎了口氣。

他想不明白，也沒必要再想。

他想他累了，也是時候該歇一歇了。

或許娛樂圈本來就不是他這種人該來的地方。

想到這裡，他的手顫抖的點進了微信裡一個備注為張先生的對話框之内，他來來回回編輯了好多次，才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準備點發送。

然而手機卻在這時響起了電話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