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禁算算嵌在淩雲舟舵上剩下的靈石:“還剩下兩塊,沒有意外的話,我們已經快走出墟空了,這裡竟然有人!莫非是外界人誤入此處?”
墟空之中靈氣稀薄,若有人在此,萬一受傷,隻能等死。
幾人當即決定去甲班上看看。
花沸雪将白色昙花從耳孔摘下,細白的指骨拈着一朵白花,恰如佛祖拈花,白昙見風就長,霎時間與淩雲舟大小相當,像一支羽箭,離弦般飛向西方。
與此同時,金不禁、蕭銜蟬和秦含玉齊齊向淩雲舟的舵輸去靈力,加快淩雲舟的速度,三人也因過快失去靈力而臉色蒼白。
淩雲舟越往西行駛,血腥味越濃重,就連灰色的霧絲也沾染了鮮血,可怎麼也找不到傷者。
白昙似飛盤,在濃霧中無頭蒼蠅般回旋。
眼看師兄師妹的臉色愈加不好,蕭銜蟬咬咬牙:“我去尋人。”
不顧師兄妹的勸阻,她躍過堆滿貨物的甲班,跳上欄杆,站在船頭上,打滿補丁的衣裙獵獵,一個用力,敏捷地跳到大師兄的白昙花上,乘着花尋找傷者。
終于在一片遍布紅色霧絲的地方看到了一個人影,那人躺在蛛網正中,被霧絲緊緊纏繞,細看可以看到灰色霧絲如同頭發,緊緊嵌入那人的肉裡,吮吸他的血肉。
“難怪這霧從灰色變成紅色。”蕭銜蟬暗道,“看着就疼死人了。”
她試着讓白昙花靠近傷者那裡,卻被無孔不入的霧攔住。
這該怎麼辦?
蕭銜蟬靈機一動,将毛茸茸的大尾巴甩了出來,尾巴不斷變大變長,蓬松的絨毛将攔路的霧絲全部甩飛,靠近“蛛網”中的人,白色尾巴尖一卷,似墨西哥雞肉卷,一下子就将人卷了上來,白昙花連忙載着兩人飛回淩雲舟。
她甩了尾巴上粘着的霧絲,在船上等着的三人紛紛圍了過來,将救上來的人抱進船艙,讓他躺在淩雲舟裡唯一的一張榻上。
此人渾身是血,氣息微微,一身白衣破損不堪,被血浸透,雙目緊閉,身上沒一塊好皮,看不出是修哪一道的修士,隻能看出是個男人。
花沸雪的指骨搭在他的腕上,良久,他微微搖頭歎氣:“完了,晚了一步。”
蕭銜蟬三人俱是一驚:“什麼?他已經死了嗎?”
花沸雪連忙搖頭,“當然不是”他解釋道,“我觀此人經脈根骨,必是個修煉的天縱奇才,但他經脈盡裂,丹田破碎,靈府被毀,靈根已斷,已然無法再修煉了。”
蕭銜蟬聽得瑟瑟發抖,她之前修煉時,光是吸收靈氣拓寬經脈就疼得她打滾,實在想不出經脈碎裂是什麼感覺。
“那他還有救嗎?”
“很麻煩”花沸雪道,“生死藤可重塑經脈,五色土可修複丹田,等他丹田修複好,便能用天乩石重建靈府,可即便能治好丹田靈府,他也沒有靈根了,哪怕收集到所有天材地寶,但是重塑靈根……普天之下無人能做到。”
他說到這連連歎息,語氣裡滿是對一個天才墜落的可惜。
“妙妙,給他止血還需九節狼毛,和這些藥材燒成灰,抹在他身上。”
蕭銜蟬伸出尾巴讓大師兄薅毛,低下頭看這個人,這人身上全是細密的、深可見骨的傷口,這些傷口好像一張網,将他死死勒住,鮮血慢慢滲出,流不完似的。
“不禁,來把他衣服脫了。”
花沸雪給男人塞了一片白昙花瓣吊住命,一邊炮制藥材一邊吩咐師弟,師妹們都是姑娘,幹這種活難免害羞。
金不禁運起的靈力剛碰到這個男人,就被一股極駁雜的氣息打了回來,他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手,手上一絲被打到的紅痕也無,但他的确清晰地察覺到反抗的靈氣。
花沸雪驚奇道:“他已無法引靈入體,竟還殘留着一絲法力?果然是天縱奇才!”
隻是經此一擊後,這個天縱奇才身上的傷口更深了,鮮血跟小河似的,汩汩流出。
花沸雪想了想:“妙妙,你來給他脫衣吧,你是救他上來的人,說不定他對你沒那麼多的防備和抗拒。”
花沸雪有些不好意思叫師妹幹這種活,師妹一個女孩子,平日裡就跟他們幾個師兄在一處,忽然叫她脫陌生男子衣裳,一定極讓她感覺有壓力……
花沸雪正心疼師妹,然後他就看見師妹一點不好意思也無,直接上手,“唰”一聲,榻上的男人上半身被扒個精光,褲子雖然沒脫,但腰帶、荷囊等物都被抽走了。
花沸雪:……他還是心疼心疼患者吧。
不等他上藥,隻見一道光芒快如閃電,嗖得一下就鑽進了蕭銜蟬的印堂。
衆人大驚失色,立刻沖到蕭銜蟬身邊,還不待大家替她檢查,便聽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大家應聲看去,卻見一個羅盤似的法寶摔在地闆上,四分五裂。
一切發生在眨眼間,隻是眨眼間,一個不知什麼玩意的東西從羅盤沖出,鑽進了蕭銜蟬的靈台裡。
“我隻是想把他的衣服疊起來。”蕭銜蟬聲音顫抖,“我什麼都沒做!碰都沒碰!”她看向大師兄,“師兄,我不會要死了吧?”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這不會是碰瓷訛人的吧?她真的一根指頭都沒有碰那個羅盤,而這個碎裂的羅盤一看就知是價值不菲的法寶。
花沸雪緊張道:“聽聞一些法寶的器靈極為護主,或許你剛剛靠近使得器靈以為你是歹人。”
故而這法寶不惜同歸于盡,也要鑽到她的靈台裡,想方設法殺了她,保護主人不被人偷襲。
淩雲舟的氣氛一改之前的閑散,每個人的表情都凝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