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叫賣的金不禁他們也停下來了,大家一起睜着清澈的眼睛看向謝無柩。
蕭銜蟬突然想到什麼,眼神閃了閃,用傳音入密與師兄師妹說話:“食祿者不得與下民争利,受大者不得取小,師兄師妹,我們身為修者,這樣與凡人争奪商利,是不是有些不妥?”
她看向漸漸向他們小攤子圍過來的百姓們,人們穿得衣服雖然比他們的破衣舊衣整潔,但也隻是普通麻布,看着日子過得并不富裕,高門大戶壓根看不上鹹魚這樣的吃食,所以隻有小民或窮苦的散修在觀望 。
花沸雪亦傳音道:“師父也曾教導過我們這個道理,隻是在家時咱們沒有其他修士可貿易往來,又實在太缺錢了些,島上随便哪個漁民鲛人都比咱們富,是以師父說哪怕賺些凡人的金銀也是好的,隻是……”
“隻是這些百姓最多隻有銅錢。”秦含玉看看左右,此城雖然是凡人之城,但其間也有許多修者踏雲而過,風姿翩翩,“如今看來,攝取之外的其他世界幅員遼闊,修士衆多,我們何必還要擠占凡間本就不多的商利?”
旁邊賣海貨的小攤販們都被他們的叫賣聲蓋住了,此時正一邊“噸噸噸”喝水潤嗓子,一邊譴責地看着他們這些突如其來搶生意的。
金不禁将目光瞄準身上飾品價格不菲的修士以及穿金戴銀的富戶:“是啊,賺錢就要賺大戶的錢,我們今天和普通百姓争利,在外人看來難免會敗壞我們宗門的名聲,進而看輕咱們蓬萊。”
這就好比一個地主非要和村民争奪村口挑大糞的活,合理嗎?
謝無柩敏銳地察覺到那絲微弱的、元嬰修士都不一定能察覺到的靈力波動。
傳音入密?他眸光微動,難道他們這等有失身份之舉是故意的?其實并非是真的為了賣東西,而是有什麼謀劃和目的?
他就說,堂堂蓬萊弟子,怎會堕落到為區區靈石而……嗯?
謝無柩雖身受重傷,但曾經為求仙途而一步一步鍛造的身體并未退化,隻是不如以前靈敏好使,他聽到蕭銜蟬最後的感慨聲:“謝道友真是個好人呐,他如此替我們着想,我們應該好好謝謝他才是。”
謝無柩:?
發生了什麼?望着這些人突然飽含感激之情的眼睛,謝無柩不明所以。
“你們說這是什麼魚幹?什麼萊?”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他們的眼神交流。
蕭銜蟬尋聲看去,是一個穿青袍的修士,她連忙清了清嗓子,開始狡辯:“是朋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朋來。”
可不能讓别人知道他們蓬萊島和凡人争利,這豈不是壞了宗門名聲!
“聽上去,倒是和傳說中的蓬萊很是相像。”站在蕭銜蟬攤前的青袍修士蹙眉,“我們見南山坐鎮悠然城九百年,從未聽說過有朋來這個門派。”
他看了看攤子上的魚幹,這些魚幹蘊含着靈力,且個個碩大,一看就知肉質極好,青袍修士眼睛一亮:“我知道了,你們也是修生靈道的?”
謝無柩一直蹙起的眉頭更緊了幾分,生靈道?他想起來了,是那個以種田養殖為修行之道的門派,名叫見南山。
隻是他墜入堕魔淵時,這個門派才将将成立,怎麼此人卻說他們見南山伫立了九百多年?難道他在堕魔淵度過了近千年?
花沸雪亦是微怔,他入蓬萊前在外行走,沒聽說過大道五十中,還有一條生靈道。
青袍修士卻似找到志同道合的好友,非常友好道:“在下見南山弟子時青谷,請問,這些魚是各位道友養的嗎?”
鴻蒙海易沉難浮,生長于鴻蒙海的魚很難捕撈,島民要捕魚為生,鲛人以魚為食,蓬萊島便用術法在幾座島之間圈出一片小海,魚就養在其中,這才使得這些魚好捕撈了些,使得這些魚進入千家萬戶的餐桌,換言之,這些就是他們養的。
蕭銜蟬隻稍微思考了一息,就點頭稱是:“不錯,鄙派以養魚為修行之道。”
隻聽時青谷愈加驚喜的聲音:“未曾想到除了我見南山,還有修生靈道的道友,幾位道友可願與我回見南山做客,一同探讨一下生靈道的修行之法?”
蕭銜蟬轉了轉眼睛,笑道:“這當然好,隻是我們還要将這些賣出去……”
“這有何難,我盡數買下就是。”時青谷道,“這些共要多少靈石?”
蕭銜蟬和二師兄交換了個眼神,在蓬萊島,五條魚幹一塊下品靈石,在外面,這個價就得漲一漲了,三條魚幹一塊下品靈石。
蕭銜蟬捂住良心,默默譴責自己,真是太黑了。
金不禁一眼掃過麻袋上放着的三十多條魚幹,抹去零頭,沖着時青谷伸出手比了個十。
“十塊靈石?”時青谷睜大眼睛。
蕭銜蟬慌了一下,難道價要高了?
卻聽時青谷笑道:“道友太淳樸了!”他從芥子袋裡取出十塊透明的靈石放到金不禁手裡。
下品靈石多是彩色的,顔色越豔麗意味着雜質越多,中品靈石是白色的,上品靈石是透明的,這十塊透明的靈石,全是上品。
蕭銜蟬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