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衆人自從有了卿魚公子相助,心情放松許多,雖說浮雲閣裡還是歡聲笑語不絕于耳,但幾人日落而息的習慣難以改變,見夜色已深,告别後便各自回房安睡。
兩男人一起擠在卿魚公子的屋子,蕭銜蟬和師妹一起到浮雲閣給謝棺這個待選花魁的屋子。
可是二人剛躺下沒多久,肚子就開始叫了,非常默契地你一下我一下,在深夜中奏響合唱。
合唱到第二輪的時候,蕭銜蟬終于忍無可忍地坐起來:“我還有幾罐花蜜,去廚房換點吃的,你不要亂走,就在房間等我。”
秦含玉擔憂人生地不熟,萬一出什麼差錯:“師姐你行嗎?咱們忍一晚算了,又不是沒有挨着餓睡覺過。”
“他們現在以為我是浮雲閣裡的姑娘,就算去不了廚房,大不了我去他們的宴席裡揀剩菜,不會有事的。”
蕭銜蟬一骨碌下床覓食去了。
浮雲閣除了一樓大廳,其餘的樓層都是如卿魚公子的屋子般,一屋一景,蕭銜蟬決定去一樓,看看有沒有剩下的幹淨的好酒好菜,她好順走一些。
一樓的地闆是一整塊的玉,許是浸染過,這塊玉呈現豔麗的紅色,其上又有能工巧匠雕刻花紋,飾以彩漆,從上面看,一樓就像一幅百花毯。
酒桌呈圓形分布,環繞着這塊“百花毯”,好幾桌都有美人彈唱白玉京特有的淫詞豔曲:“白玉山,仙果酒,一個小蟲往裡走,黑漆漆,滑溜溜,小蟲原是條大龍。”
美人彈着琵琶,與客人笑鬧在一處。
蕭銜蟬心裡感歎修真界的人就是大膽,什麼樣的東西都能編進曲子唱出來。
她沿着不起眼的牆邊的走,一連路過好幾桌殘羹冷炙,終于發現有一桌客人被美人和公子們攙扶着離開,她立刻一個箭步上前,見這一桌空着好幾個酒壇子,菜肴倒是動都沒動,不由心中暗道“浪費”。
不過正好,倒便宜了她!
蕭銜蟬趁人不注意,抄起一盤燒雞就往芥子袋裡扔,想了想師妹的飯量,又将肘子、烤魚、大鵝等等菜肴也裝了進去,還裝了一壺師妹愛喝的酒,做賊心虛地左右看看,正要離開,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謝無柩趁時青谷與卿魚公子進卧室後便離開了,這兩人一個築基期,一個練氣期,即便他們都清醒,謝無柩也有把握在不驚動他們的前提下離開。
在白日時他看到浮雲閣有九十九層花燈便有所懷疑了,再感受到那個熟悉的氣息,他斷定,他們必然把那東西壓在地下。
以浮雲閣為鎮,憑花燈運靈,用血玉承接,這是一個大陣,血玉之上的花紋實則是上古時期鎖魂鎮祟的符紋。
這符紋經過僞裝改造,看起來像是畫一樣,常人一般也不會盯着地闆瞧,上面又有桌椅,人來人往的,也難怪這些年無一修士看出來。
若是他把他們的精心謀劃全數提前拿走,待到日後,那群人以為計謀終于得逞,卻發現功虧一篑,不得不随天下一起死無葬身之地時,他們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想到此,謝無柩臉上浮現出一絲暢快到扭曲的表情,隻可惜到時候自己卻看不到,不過一想到那群人和天道的計劃都全盤崩潰,他就覺得快活。
“謝道友!”一聲清脆的招呼從背後傳來,緊接着,一隻手輕輕拍在他的胳膊上“你怎麼在這?也是餓了出來找宵夜的嗎?”
謝無柩一怔,滿腹翻滾的尖戾情緒被這清脆的聲音打散,又恢複成面帶微笑的翩翩公子模樣:“非也,我睡不着,出來走走。”
居然因為區區餓肚子就在陌生地方獨自出門,這人可真是……他在心裡不屑地嗤笑。
“睡不着?”蕭銜蟬皺眉,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謝公子,你現在身體裡沒有任何靈氣,除了鍛造好的靈體,與凡人無異,如果不睡覺,你會被拖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