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甜酒,三人各撐一把傘,一路無言,回到書坊,剛打開門,三人就被眼前景象驚到失語。
隻見金不禁挽着謝棺的胳膊,翹起蘭花指将頭發抿到耳後,夾聲夾氣道:“姐姐你看他,就是他推倒了人家,好疼啊,嘤~”
順着他的蘭花指放向看去,迦象子小師父一臉佩服,然後從懷裡掏出個本子,奮筆疾書地記着什麼,嘴上還道:“原來這就是金道友說的‘男人會撒嬌,女人魂會飄’,多謝金道友演示給貧僧看,貧僧定會好好觀摩,不辜負道友苦心!”
迦象子小師父的語氣很堅定。
金不禁豪爽笑道:“當年我和同門一起進戲班子賺錢,演員不夠,少了個惡毒男配,我三師妹就推我去演,因為惡毒男配結局死了,我還多拿了個紅包。不成想當年鍛煉出的演技如今也派得上用場。”
迦象子頗有所悟,自言自語道:“這就是所謂的凡所經曆,鑄就成人的意思吧?多謝金施主與謝施主開悟。”他合上本子,看向門口,“二位施主回來了,蕭施主,你觀我做派,可有幾分金施主的風采?”
說着,他生硬地抛了個媚眼。
蕭銜蟬抿了抿唇,看向謝無柩,卻見他死死盯着門口。
蕭銜蟬好奇走過去:“怎麼了?”
大門已被關上,将夜風細雨擋在外面。
謝無柩微微蹙眉:“沒事。”
青橘城天祿閣裡,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有修士細咂摸着酒,品味回甘,陶醉道:“這般好酒,唐師弟你不厚道啊,若非咱們師兄妹們做任務來到青橘城,恐怕也沒機會品一品。”
唐詩乎笑道:“師兄哪裡話?我還怕師兄看不上眼,不過是本地一些世家送的,也是看在家師曾做過此城城主的面子上,這是借我向家師示好呢。”
衆人立刻笑罵道:“你們兩個祿蠹,難得咱們同門相聚,提那些俗務做甚?還不快快聯首詩來,不負你我相聚之樂!”
一修士喝得暈頭轉向,樂呵道:“我有一句戲本子裡看來的話,便先說了,擺不完的闊氣——”
正品酒的修士馬上聯道:“弄不完的權。吃不完的珍馐——”
“花不完的錢。聽不盡的頌歌——”
“收不完的禮。享不盡的富貴——”
席中充滿快活的氣氛。
宋詞乎一聞此話,滿腹怒氣壓也壓不住,這幫人哪還有一點汨羅塢修士的樣子?她正要發火,便看到宗門傳訊玉印亮了一下,她撇開越來越鬧得沒王法的宴會,來到天祿閣籍冊處。
遠遠看見一人,玉筆绾發,白衣蹁跹,祝墨之正在此等候。
宋詞乎連忙行禮:“弟子見過師父。”
祝墨之溫和笑道:“我不是有意擾你們相聚,隻是來問一句,可找到那鬼的生平?”
宋詞乎道:“弟子遍查籍冊,俱無相似者。”她踟蹰一番後又道,“且籍冊保管失當,有些籍冊已被蟲蝕,更有甚者丢失數頁。”
師父一向公正,宋詞乎怕說出籍冊保管失當這件事導緻管理青橘城的師弟受責罰,但師父也教導她為人以誠、為人以正,她看到了,便不能當做沒看到。
祝墨之看着窗外嘀嗒不盡的雨,點點頭:“無妨,找不到也不要緊,一個鬼修罷了,我還是能應付得過來的,你回去吧,莫讓我擾了你們雅興。”
宋詞乎敬仰地看着師父,在心中感慨一番師父的慈心,而後恭恭敬敬告退了。
第二日一大早,細雨綿綿,曆經蕭銜蟬男德課堂和金不禁玫瑰男人課堂洗禮的一行人,打扮一新,帶着各自的傳訊符出了門。
雖然迦象子的師兄也帶了傳訊符,可這幾天依然沒能聯系到他,大家都懷疑傳訊符在鬼宅是否有用,但以防萬一,還是帶上了。
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青橘城的百姓,凡人們每年七月都閉門不出,生怕被鬼拉去,從此生死不知,這就顯得吊腳樓之間行走的他們非常惹眼。
青石子路那頭突然出現一位八十歲的老大爺,大爺穿得破破爛爛,提着一兜子野菜,看見他們,壓低嗓音好心提醒:“你們是外地人吧?怎麼敢在城裡大搖大擺地走?我們這鬧鬼,專會抓俊俏郎君去做鬼夫婿,你們雖說長得不甚惹眼,但咱們男人在外也要保護好自己,快快尋間空房遮身罷!”
躲在書坊二樓看見這一幕的蕭銜蟬感歎道:“這位大爺真是心善。”
就是審美不太好,他們那一行人,謝無柩光風霁月君子無雙,金不禁風流倜傥潇灑不羁,迦象子小師傅也聖潔青澀,别有一番風情,都是各具特色的美男子,怎麼就長得不甚惹眼了?
那日幾人從胭脂河走去青橘城書坊,一路上多少女修和小娘子都目不轉睛地盯着。
秦含玉感慨:“也不知道在大爺眼中,什麼樣的男子才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