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珛感覺自己被扔出了十萬八千裡,周圍的雲像流動的水,桃林在腳下匆匆過去,持續往西。穿過一陣厚重的迷霧後,巨大的扶桑木出現在眼前。
這是……人界的修行聖地?
鬼珛的“西行”終于被扶桑木的一個分支攔住,她貼在扶桑木上,伸出手正要抱着樹枝站起來,沒想到腳下一滑,直接掉了下去。
她本來還想往回掙紮一下,可是巨大的氣流将她按得死死的,無奈隻好順着往下掉。
這感情好,天界再見了……
她聽見攀爬的聲音、掉落的聲音、風的聲音、木的聲音、生長的聲音、衰落的聲音……不愧是扶桑木。據說這是人界的修仙木,對于所有要修習仙法的人來說,爬到枝丫上,采到千韌繩是第一步。
可是爬扶桑木有一個規矩,必須爬上去,爬下去。
若是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不一定會掉到現世了。
行吧……既然如此,那便順路回去了……
扶桑木的香味讓人有些昏沉,鬼珛正想着待會兒怎麼和鬼月離交代,沒想到一個懷抱突然結結實實地接住了她。
鬼珛迷迷糊糊感到自己被帶到了别處。
再睜開眼睛時,撲面而來的又是堂皇而刺眼的光。
微弱的火在房間中緩緩燃燒,偶爾能聽到木頭被燒壞的“劈啪”聲。
“這是?”她有些茫然地從床上坐起來。
“月離鬼君跟我說你性子有些野,我本來還不信,如今算是信了。”禮辰修從外間走進來。
鬼珛趕緊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四周。
“放心,沒有鬼君的允許,我不會欺負你的。”
這司月仙君說話怎麼和登徒子一樣!什麼叫沒有鬼君的允許?鬼珛皺着眉頭,“仙君還真是自大!”
“哪有小君命大?”禮辰修說着往茶碗裡倒了兩杯茶,“小君可知剛剛跳的是扶桑木?”
鬼珛有些愣愣地點點頭,當然知道。
不對,什麼叫跳?我那是不小心……
“從扶桑木上跳下去會怎麼樣,小君不知道嗎?”
“就是死掉嘛……”鬼珛撇撇嘴,她從床下走下來,“我又不是凡人,掉到魂境也不過是回家而已,仙君着實多慮了。”
“不過是回家……小君還真是舉重若輕,小君可知道就算是天界的上仙掉下去都是要脫一層皮的。今日若不是剛好被我遇上,小君今日還能不能睜開眼睛都未可知。”
“說得像是我想似的……”鬼珛咕咕。
“小君說什麼?”
鬼珛擠出一個微笑,朝着禮辰修行了一禮,“阿珛剛剛說,謝謝仙君了。”
“倒也沒關系,我也不過是看在月離鬼君的份上,才同你說這些。”
鬼珛低頭不說話,知道了知道了……
“不過小君怎麼……”
“不過仙君怎麼……”
兩人同時說道。
“會在那裡?”
禮辰修先道:“我不過是走在路上看見有一個觀點朝着西邊飛去,好奇上前看了看,沒想到竟然是你。”
鬼珛微微點頭,那還真是巧……
“所以,小君為什麼像一個觀點一樣朝着西邊飛去了?”
“仙君知道爻海又一隻猴子嗎?”
“你是說,子不予?”
鬼珛回憶了一下,那猴子好像是自稱“老子”來着……
“他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反正是他一巴掌把我給掄過去的……”
“他回爻海了?”禮辰修若有所思,“你招惹他了?”
“那倒是沒有……”鬼珛想起追她的那些奇怪液體,他這還是幫了我呢……否則我現在在哪裡還真是說不清……
她想到這裡,問道:“仙君可知道你們天界有一個有一堵牆的大殿是誰主事?”
“一堵牆的大殿?”禮辰修有些疑惑,“天界的大殿都是四堵牆才能圍起來。一堵牆的?那叫照壁吧……”
鬼珛搖搖頭,“不是圍大殿的牆,是殿内,殿内有一堵牆。”
“殿内有一堵牆?殿内不應該,是一些陳設嗎?怎麼會有牆?”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那殿門有十人高,仙君可記得是哪裡?”
禮辰修又仔細想了想,“十人高的大殿天界總共也沒幾個,殿内都沒有牆。”禮辰修說着朝自己點了點頭,肯定道:“天界并沒有這樣的地方,小君莫不是出現了幻覺?”
“沒有?怎麼可能。那牆上畫滿了蓮花,牆後面還有人和我說話。”
“小君剛剛說去了爻海?”
“是啊。”
“小君碰了爻海的水?”
“啊?”鬼珛回憶了一番,這倒是,真沒有注意……
“仙君為什麼這樣問?”
“小君直到,若是修為不足,爻海的水可是會迷人心智的。”
鬼珛百口莫辯,“我雖修為一般……但是真的不是幻覺。”
她十分認真地說道:“我從南天門上來,就被兩個天兵帶了過去。”
“小君這話就更不對了,我今日一直在南天門,并沒有看見小君。”
這麼奇怪……難道真的是我的幻覺?鬼珛看着面前的茶杯,若有所思。
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哎呦……痛……”
反正現在不是幻覺。
“仙君在南天門?仙君剛剛不是說自己在路上閑逛嗎?”
“這……”禮辰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瞞小君,這幾天我一直在南天門等你。”
“所以你根本不是偶然遇到我?”鬼珛有些警惕地看着禮辰修。
“也有偶然的成分,偶然擡起頭。”禮辰修臉上挂着笑。
“你直到我回來,你算到了魂境會幫你們找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