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别動!我一定帶你出去!”
鬼珛說完飛身起來,用魂力撐起一個巨大的結界,将巨石和汪洋擋在外面,将烈火與黑土也擋在外面。
結界越來越大,似乎就要變成一個新的世界,似乎就要撐開外面的路。
“有些意思……”那個厚重的聲音又響起來,“你一個小女子,竟然能撐出這樣一番天地……”
“少廢話!快放我們出去!否則今日,我必毀了你這破地方!”鬼珛嘴上不少人,頭上的汗卻像水一樣往下淌,她知道,自己快到極限了。
“若你可以出去,大可一試。”
鬼珛感到自己的精神開始無法集中,不行……快撐不住了……她回頭看了看已經有些昏迷地餘霧,隻能賭一把了……
“收!”鬼珛翻身躍起,将結界上的魂力收回來集中在魂刀上,一刀出去,千金成粉,萬石俱碎,海水朝外翻湧,野火燎原後隻剩下一片焦地。
周圍好像在一瞬間恢複了平靜。
鬼珛的眼中泛着血紅的血絲。
在混沌之間,她似乎聽見有人叫她。
“阿珛。”
她回頭看向餘霧,那人正從地上爬起來,指向遠處。
鬼珛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光束從那裡打過來,晃地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賭成功了!是出口!
“走!”
鬼珛帶着餘霧一起朝着光亮飛去,地面的湧動也變得更加劇烈。
一個偌大的石人從地上站起來,它在鬼珛二人身後狂奔,速度竟快過剛剛的黑影。
眼見二人快要跨出那個光束,石人幾步追上來,伸手欲将鬼珛二人捏碎。
餘霧餘光瞥見那大手,伸手将鬼珛往前一推。
“快走!”
鬼珛回頭,已經看不到餘霧的身影,一個大拳頭在她面前反複搓磨。
“不要!”鬼珛大喊。
她回身一刀,砍在石人手上,石頭碎成粉末,散在空中,餘霧奄奄一息的遊魂似乎也要散在空中。
鬼珛連忙連忙,将他的遊魂拾起。
“不要!不要!餘霧你不要死!你不要死!”鬼珛全身發抖,聲音也在發抖。她拉起餘霧的手,往那具身體裡源源不斷地輸送魂力,源源不斷。
“我可以救你的!你堅持一下,你堅持一下,我可以救你的。”
餘霧半睜着眼睛,想要開口說話,卻終是太艱難,他擡起自己有氣無力的手,拉住鬼珛,搖了搖。
“不不不,有用的,有用的。我說過,我要帶你出去的!你不能死在這裡!你不可以!”鬼珛掀開他的手,繼續将魂力強怼進去。
餘霧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在喉間擠出一句話:“别……别白費力氣了……沒用的。”他說完,還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鬼珛的眼睛瞬間變得模糊,她像是聽不見餘霧的話一般:“我有魂力,我有很多魂力。我一定可以救你的!”
餘霧不再反抗,他擡起另一隻手,輕輕擦掉順着鬼珛臉頰滑下來的淚珠:“傻丫頭,哭什麼?能遇見你,是我死後,最快樂的事情。能消散在你懷裡,我沒有遺憾。”
“不,我不要你消散在我懷裡,我要你好好活着。我說過要帶你去轉世,你還有許多次的人生可以過,我不要你消散在這裡!我不準你消散在這裡!”
鬼珛話音剛落,餘霧的身體就變成了透明态。她心中一顫,那隻輸送魂力的手無力地掉了下去。當日蘿婆消散的場景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知道,自己無力回天。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的眼睛裡掉出來,打在餘霧的身上。餘霧的全身被一層薄薄的光包裹着,他在熹微中輕輕笑着拉起鬼珛的手。
“我說過,我甘願。”
鬼珛泣不成聲,她不停地搖頭:“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有兌現我的諾言。我不應該帶你出來的,若是你留在聖地,你應該還有很多日子可以活。我是災星,生來就隻會給周圍的人帶來災禍……是我害了你,是我。”
“阿下,不要自責,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了……”
鬼珛的臉感受到最後一點輕柔的觸摸,那一點溫度轉瞬便消散無蹤。
“餘霧!”
鬼珛淚眼婆娑,她望着周圍空蕩蕩的一切,心中全是惘然,她感覺周圍安靜地可怕。
這個偌大的世界如今隻剩她一個人了。
所以,之前這一切的努力,是為了什麼?
她想哭,卻哭不出聲。
她看着自己空空的懷抱,覺得心裡好像缺了一塊,可是又不知道缺的是什麼……
從出生到現在,她看過無數的遊魂消散,見過無處的至親至愛分離,卻從未親身體驗過。而今體驗了,她甚至都分不清,那是什麼?
半晌的沉寂過後,她終于嚎啕大哭起來。
從答應鬼月離出嫁的那一天起,她便沒有一天是開懷的。本以為來到天界或許會是一個新的開始,可沒想到那看起來一臉赤城的禮辰留隻是要利用她這精魂之體的力量來沖開無妄境。不過,即便如此,就算落入煉魂器,她也不過覺得是換個死而已。
她在這裡消靡度日,隻求在不知道的角落默默死去。
可為什麼是這個時候?
為什在她重新燃起要活着的意志的時候,要她面臨死亡?
為什麼在她面對自己的死亡之前,還要先面對牽挂之人的死亡?
還是說,她本就不該有牽挂之人……
鬼珛不知道自己癱在地上想了多久,她突然站起身:“你出來!”
“你給我出來!”
鬼珛有些脫力的手揮動魂刀砍出去,光像是被黑暗吃掉一般,大地又開始湧動。
“看來你,還是不安分!”
天地旋轉,萬物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