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嘿——哈!”
天色将明,遠山與晨霧勾勒出一幅淡雅甯靜的水墨山水,小丫頭蔓蔓這兩天開始修煉,因此早早就起來開始鍛煉身體,季疏看着覺得有趣就教了她兩招劍法,小丫頭這會興緻正高,天還沒亮就拿着根木棍在院子裡練劍。
“手擡高,速度要快,腳步也不能亂,等會再蹲兩個時辰的馬步。”季疏耐心地指導蔓蔓練劍。
大概是被蔓蔓的天真和熱情感染,季疏在教導蔓蔓劍法這件事上異常主動,就連自己都說不清楚這是為什麼。
兩隻胖成球的灰鼠又從倒塌的牆邊大搖大擺地跑進來,這幾日的相處下來,兩隻灰鼠對季疏這個陌生劍修早已沒了畏懼之心,甚至當着季疏的面從竈房裡搬走了兩根玉米。
季疏好心提醒,“……昨晚楚鸩剛清點過玉米的數,你們别偷了。”
這兩隻胖灰鼠精跟楚鸩三人關系其實還不錯,院子的大門前還放着一個舊浴桶改造成的屋子給它們倆住,體型大一點的那隻是哥哥叫灰大,沉默愛吃的那隻是弟弟灰二,楚鸩還開玩笑似地提到過它倆算是靈籁山的看門鼠。
雖然靈籁山這危房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可看的。
灰大态度十分嚣張地當着季疏的面咬了一口玉米,“九鳥沒看見那就不是我們偷的!”
季疏顯然沒有被灰大這套掩耳盜鈴的說辭說動,但也沒有阻止它們又搬了兩根玉米,轉頭看見蔓蔓雖然身體在蹲馬步,但是兩隻眼睛已經閉上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在夢裡跟周公相會。
逢春真人恰好出門,繞着蔓蔓轉了兩圈,得出結論,“像她爹。”
說着露出一副懷念的神情,也不管季疏想不想知道,自顧自地道:“蔓蔓她爹叫長安,是我撿回來的孩子,他并無仙緣,修煉了十幾年都沒摸到煉氣的門檻,他以前就是這樣修煉的。”
“說起來,這幾日不曾見過蔓蔓的爹娘?”季疏道。
逢春真人歎氣,“長安病了,朝顔帶他去尋醫了。”
“不知道蔓蔓的爹受了什麼傷?我這裡有些丹藥……”
“是魂魄受損,”楚鸩從屋裡出來伸了個懶腰,“大約是五年前運城附近來了一隻厲鬼,他一路上吃了不少人的魂魄,長安不慎撞上了那隻厲鬼,我和老爺子雖然收服了那隻厲鬼,但長安的魂魄還是被啃噬了一半,老爺子用固魂丹和縛魂草也隻是勉強保住了長安的性命,但補魂之法聽說遠在西北的巫族有秘法,所以朝顔就帶着長安去尋找秘法了。”
補魂之法隻是一個傳說,具體有沒有這樣的秘法?季疏還是昔日高高在上的齊光劍尊時也不曾見過,何況西北的巫族與西南的苗疆向來并稱兩大兇險之地,哪怕是修為高深的修士也鮮少踏足。
季疏看向明顯睡着了的蔓蔓,輕聲問:“蔓蔓知道嗎?”
楚鸩搖頭,重重地歎了口氣道:“她還小,隻知道爹娘外出尋醫治病去了,不過等她再大點應該就能明白了。”
逢春真人道:“長安和朝顔都隻是希望蔓蔓能平安健康地長大罷了。”
遠方忽然傳來一聲清亮的鶴鳴,一隻雪白的仙鶴緩緩落在院中。
逢春真人看着不知道哪來的仙鶴,疑惑道:“這是?”
靈籁山這些年破敗到已經是賊進門逛一圈都得留下兩枚銅闆表示同情的程度,就連看門的都是兩隻偷東西吃的胖鼠,可是完全養不起仙鶴這種嬌貴的寵物。
楚鸩誠懇道:“莫不是老爺子你還有哪個相好看不過去咱們這艱苦的日子,打算送點溫暖給咱們修葺一下這破屋?”
逢春真人還沒說話,白鶴用不屑的眼神膩了楚鸩一眼,須臾,抖了抖身上的羽毛,一片羽毛輕飄飄地到楚鸩手中化作一卷竹簡,語調冷淡地道:“蒼陽派掌門接任祭典将在一月後舉行,奉命前來送請柬。”
俗話說得好,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近親,靈籁山明顯不屬于後者。
楚鸩将手中的竹簡打開,确認上面的邀請對象确實是靈籁山掌門逢春真人,劍眉微挑,“老爺子,這是專門來請你的?”
逢春真人神色古怪地問白鶴道:“……你們掌門靈源真人還活着呢?”
這話問得可謂是失禮,白鶴眼睛微微眯起仔細打量了一下這跟破廟沒區别的環境,将頭一甩,語氣傲慢地道:“老掌門特意交代,逢春真人可千萬記得要送禮!”
說完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看着白鶴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天邊,楚鸩才問道:“老爺子,這蒼陽派好歹也算那十八仙門中的佼佼者,怎麼會跟咱們扯上關系?”
逢春真人盯着天空,視線遊移,楚鸩也不催,就這麼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逢春真人慢悠悠、輕飄飄地道:“蒼陽派在蒼梧。”
“嗯,這我知道。”
季疏在記憶裡搜尋了一會,終于找到了有關蒼陽派的記憶:仙門百家上分十三上仙門,這十三上仙門實力強大,占據了修真界一半的秘境和寶物,十八中仙門則次之,與剩下的所謂“仙門百家”一同分享剩下的一半秘境和寶物,蒼陽派是十八中仙門之一。
修士踏上修仙這條道之時,就注定了要耗費不少資源,比如淬煉出靈石中的靈力去煉化各種仙丹靈藥、神兵利器來提升自身修為,但資源是有限的,為了争奪這些有限的資源,修真界默認了弱肉強食這個規則。
逢春真人又道:“沿着運城的護城河自西向東而下就是嶺南,蒼梧就在那裡。”
楚鸩冷冷地掃了逢春真人一眼,“老爺子,您能不能别說廢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