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見所聞的大多都是妖界的你争我奪，互相厮殺，鮮少看見妖族自省，甚至有些偏執地認為妖族無知，難以得道，卻又說不清原由，今日聽季疏這麼說才仿佛明白其中區别。

“人族有句老話叫‘人定勝天’，你們妖族隻要開了靈智，天生妖力強大，修行條件得天獨厚，人族卻有許多資質從一開始就被抛棄之人，一輩子都摸不到練氣門檻，但是即便如此他們亦能開辟出屬于自己的道，譬如體修。”楚鸩抄着手，整個人十分懶散地靠在牆上。

塗繁突然直起身子放下手，整個人向後一躺，感慨道：“我想我有點明白為什麼這一代天狐會喜歡你們人族了。”

楚鸩：“哦？”

季疏想起胡空空跟她說的舊事，剛想跟楚鸩解釋，忽然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飛掠而至。

來者一襲紅衣墨發，還未看清模樣就先聽見他暴躁地放聲大罵：“低賤的玩意兒也敢擅闖妖王冢，厲烆，老子看在你交了不少……怎麼是人族？！”

紅衣男子眉眼鋒利如刀，神色狠厲地掃視衆人，視線落在祭台上躺着的女子身上。

季疏上前一步擋住了男子的視線，似笑非笑地開口：“非禮勿視。”

男子不以為意，神色倨傲地仰起頭用下巴看人：“那是你們人族的規矩，在妖界，在妖王冢，老子才是規矩——”

話音落地，男子驟然出手，手握成拳，霸道強橫的拳風迎面襲來，唐随風當即拔劍而出，長劍立于面前，手腕微動，轉動劍身以劍刃抵擋男子的威猛拳風。

季疏後退兩步，與楚鸩交換了一個眼神，高聲道：“不知閣下是誰？我們并無惡意……”

紅衣男子連出幾拳，唐随風不欲鬧事，隻得且戰且退，聞言神色一凜，擡手揮出一劍将男子逼退，男子也不戀戰，淩空翻身後退到牆上，眯起雙眼掃視衆人：“老子管你有沒有惡意，無故擅闖我妖族禁地，先打了再說——”

說完紅衣男子縱身一躍就要朝季疏撲來，被唐随風從中截住。

唐随風神情嚴肅地盯着紅衣男子道：“喂，小鬼，你不解釋一下嗎？”

塗繁不滿地昂起頭：“你說誰是小鬼？這位就是朱厭妖王，妖王冢的守門人，他鐵了心要打我就算解釋了也沒用。”

朱厭咧嘴一笑：“你這一身狐狸味兒的小妖怪眼神挺好使兒，等老子收拾完了這個人族的修士再來找你！”

說着又趁機揮拳攻擊唐随風下盤，唐随風不再多語，借力而起。

季疏擰眉看了一會二人交手情況，忽然聽到旁邊楚鸩聲音響起：“這隻猴子看起來沒有殺氣。”

不等季疏回答，塗繁背着手溜達到季疏身旁：“朱厭就是喜歡打架，要麼被他打趴下，要麼就讓他打過瘾，打完了就願意聽話了。”

季疏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你不怕他把整個地宮打塌了？”

塗繁低頭想了一下，旋即擡頭對着遠處的朱厭喊：“要打出去打，不準在地宮裡打，不然我就跟天狐告狀！”

朱厭本意還想揮拳，聞言動作一滞，不滿地停下動作，居高臨下地睨眼看塗繁：“怎麼今天老聽到九尾的名頭，你們而且你身邊的兩個人族身上也有九尾的氣息，老子賣九尾面子，還真當老子怕九尾那小娘們了？”

說完，朱厭整個人瞬間化作白首赤足的猿形，雙掌如同吹氣般膨脹起來，此時朱厭若是揮出一掌，必然破壞四周建築，季疏神色一凜就要出手相助，卻不曾想塗繁臉色一沉，雙眼好似點燃了金色的火焰一般，聲音空靈回蕩：“朱厭住手！”

朱厭雙掌停止了膨脹，腦袋一歪，眼底寫滿了疑惑：“？”

塗繁向前伸出一隻手虛空中一抓，朱厭整隻猴不受控制般落到了地上，恢複了方才的紅衣男子模樣。

不等朱厭再問，塗繁隻是淡淡地道：“出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