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榮樂縣主身邊一個杏眼圓臉的小姐似是天真活潑地嬌笑道:“錦繡樓掌櫃的對明公子很是殷勤呢,我們榮樂縣主過來他都不曾這般殷勤伺候,是不是該打。”
明昭聽到“榮樂縣主”這四個字,差點笑出來,她不動聲色地看了清雪一眼,果然見他有幾分詫異,不過看到明昭的眼神,便十分默契地掩蓋了神色。
沒想到在這裡便遇見了正主兒,還是眼前驕縱蠻橫的大小姐更符合榮樂縣主的傳言。
她溫雅含笑,拱手行禮道:“拜見榮樂縣主,”見榮樂縣主微微點頭,便對着榮樂縣主回方才那位天真活潑的小姐的問話:“榮樂縣主見諒,錦繡樓不敢怠慢貴客,掌櫃的隻是看到東家過來,太過緊張了些。”
明昭笑斥旁邊陪立的掌櫃:“夏掌櫃把洛陽的錦繡樓經營的這般好,看到明昭可該更有底氣。”
夏掌櫃自然是人精,聞得東家替自己周全,話裡話外誇贊洛陽錦繡樓,忙作貪心狀逗趣道:“既然少爺發話,看來錦繡樓要漲月錢啦。”
主仆一唱一和逗得小姐們掩唇輕笑,榮樂縣主自然不是覺得掌櫃怠慢,不過是看到明昭方才拿了印章給了掌櫃,有些好奇,便示意跟班暗問明昭與錦繡樓的關系。
這般失禮的探問,但因為她們是貴人,明昭就須要回答。雖是一個由頭,但明昭自然不能認下錦繡樓怠慢貴客,而且欲揚先抑,她謙遜完不是出身名門後,本也要顯示自己來自巨富之家。
所以明昭順水推舟,明貶暗褒,既解釋了自己的少東家身份,又不能讓洛陽錦繡樓背上怠慢縣主的名頭,失了這群錦繡樓主要的貴客。
一衆小姐聽聞明昭是錦繡樓少東家自然對她更是另眼相看,雖說是商賈,可誰不知錦繡樓與珍寶閣背後都是同一個東家,商鋪開遍長安、洛陽、金陵、揚州等繁華之地,粗略一算便知明府是何等巨富,而且如今明府少爺又考取了舉子身份,從此便是詩書禮義,清貴人家。
明昭見賓主盡歡,自然不能放過機會,她心裡都是銅臭盤算,但面上一派清風朗月,道:“今日榮樂縣主莅臨大駕,錦繡樓蓬荜生輝,樓裡新到了漠北紅狐皮子,天山天蠶絲織就的雲光錦,還有不少新鮮玩意兒,不知可有福氣得縣主賞光?”
雖說榮樂縣主常出入宮廷,見過許多好東西,不過沒有年輕姑娘不喜歡新鮮衣料,她點頭應允,明昭親自帶榮樂縣主及一行年輕小姐們去挑選衣料,自然是大賺一筆。
待明昭送貴客出門,正寒暄送别時,還有一模樣伶俐的紅衣小姐快人快語,好奇問道:“明公子行事氣派,怎麼身邊的婢女衣着如此寒酸?”說完她似乎知道自己失言,俏皮地吐吐舌頭,讓人不忍苛責。
明昭無奈心想:“還不是為了接待你們,我都沒來得及帶我家清雪換衣服呢。”這群小姑娘一些小小心思,不論是故作天真活潑還是直言俏皮,明昭覺得有趣,可容清雪卻早已不耐煩。
從那縣主過來明昭就沒顧上自己,此時還有人故意挑釁,容清雪容色淡淡,不待明昭說話便回道:“山野之人自然衣着簡樸,與我的未婚夫君無關。”
那紅衣小姑娘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是有些小小心思,這位明少爺這般俊美溫雅,家境優渥自身又有才學,雖然配不上縣主,但對自己這個五品官家的小姐可是良配,不過他身邊那個衣着寒酸卻難掩貌美的美人令她十分在意,方出言試探,不想竟是明少爺的未婚妻。
榮樂縣主見明昭沒有反駁,默認了這位姑娘的話,神色變冷,她雖然喜歡貌美的少年,可卻不喜有家室妻妾的,正要登車離去,卻看到街上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停了一隊車馬。
雪後的龍門大街本是玉宇瓊樓琉璃世界,而雪中本應極為顯眼的黑衣黑馬,卻如暗影一般,被所有人忽略過去,但一旦注意到,就似被攝去全部心神,令人神色怔然。
或許洛陽人不識得這是哪位貴人的車架,但全長安都知道這是鎮國公主殿下慕容焰的銮駕,隐約記得幾年前還有勳貴子弟縱馬鬧市時沖撞了銮駕,被拱衛銮駕的墨影軍一鞭抽得皮開肉綻暈過去,等銮駕走遠了都無人敢去擡那位吐血的公子哥。
榮樂縣主自然能認出公主銮駕,方才高傲冷漠的縣主面上隐着一絲惶恐,慌忙對銮駕行禮道:“拜見鎮國殿下,殿下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