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聽到他平穩地怼了句:“一個覺得你并沒有她好看,戲也沒有她好的人。”
林夢冉:“……”
“你不用過于在意和她相比。”
他的手掌幹燥溫暖,而此刻周身的氣場無疑是冷沉的,“說實話,你連跟她做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盛檸:“……?!”
盛檸一是驚訝于謝嶼怎麼比她還知道怎麼戳林夢冉的肺管子啊?
二是震驚于,他這會兒展露的,與平常性格完全不同的鋒利面。
林夢冉的确要氣炸了,張開嘴要回擊舌頭都捋不直,等她理順口條,謝嶼早已拉着盛檸的手離開了。
後面再度吵嚷起來。
聲音卻被隔絕,盛檸無心分神,望着男人的側臉,心裡被挑起的那點怒氣早就散了個幹幹淨淨。
怎麼大狗勾冷冷給她出氣的樣子,落在她眼裡,也怪可愛的呢。
謝嶼沒有要再提這件事的意思,也對劇組的糾紛沒有探究欲,等遠離喧擾,他放慢步調,把手裡給她買的飲品給她。
“蔓一家的耶。”盛檸問道:“什麼口味的?”
“薄、薄荷……甜檸。”他小聲支吾。
疑似是念出這個名字有些羞恥,又怕自己的小心思被捉到。
才兩分鐘,已然與方才模樣截然不同。
“哦,是嗎。”
盛檸挑挑眉,别有意味看他一眼,插上吸管,潤亮杏眼一彎,鬼馬道:“那我倒要嘗嘗,有沒有我這個檸甜。”
謝嶼側過臉輕笑。
夕陽西下垂籠,兩側行人如潮,兩人處在同一片金光中。
地上映下長長影子,随着他們的步子緩緩移動,間隙晃得忽遠忽近。
盛檸咬着吸管,“其實剛才,我以為你不會理她的。”
“為什麼?”
“嗯,感覺你面對無理取鬧的人,可能會和我一樣選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會跟她一般見識。”
沒想到他會為她反擊。
認識以來,也是第一次在他身上體會到脾氣二字。
謝嶼微微壓眉,脫口而出:“那也不能讓你受委屈。”
砰地一下,像是有鼓槌忽而落下。
盛檸心跳被這話拍得驟亂,腳步也被拖得慢了一瞬,轉頭在暖橘色的光芒裡,與他相視。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這種認真的魅力有多撩人啊!
而且每次說完這種話,又都是不自知的純淨眼神,連半點暧昧和投她所好的故意都不帶。
“放心啦!你看我剛才像是受委屈的樣子嗎?告訴你哦,那個在劇組鬧的人跟我有過節,她看我不順眼很久了,但是呢,她每次來找茬兒都吵不過我,我厲害吧。”
“我還特意學了幾拳招式,怕她哪天真發起瘋,帶人來找我幹架,我能一招就把她撂倒在地。”
“盛檸。”
他在她絮絮叨叨的話語裡喚她一聲。
“啊?”
謝嶼動了動唇,無法訴說的關心掩于心底,盤旋纏繞,似乎要說的話有很多,都到了嘴邊,但最後也隻是說:“一定,一定不要讓自己受欺負。”
盛檸微怔了下,随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會的,我但凡能受得了一點氣,還至于兢兢業業卻無出頭之路嗎?”
她從不避諱提及前路不明的事業,以開玩笑的方式輕松地把這些自嘲的話說出,但其實過程中吃了多少苦,他知道的。
“謝嶼。”輪到她叫他。
謝嶼應:“嗯。”
“要是有一天,我真受欺負了,又不得不忍氣吞聲,你會給我出氣嗎?”
“會。”
他會像過往的任何一次,區别是,以前他是不為人知地站在她身後。
現在以及未來,他想要,光明正大地擋在她身前。
聽到他簡明卻堅定的回答,盛檸笑得很深,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哎呀!”
謝嶼問:“怎麼了?”
“我忘了,我和發型老師說好的,讓她也給你整一下頭發。”
謝嶼瞥她新發型,“卷毛嗎?”
“哈哈哈哈你想要的話也可以。”
謝嶼抱着自己的相機,随口說:“我今天拍了很多你的照片。”
盛檸接上:“今晚要來我房間嗎?”
謝嶼腦袋嗡地一下,“……啊?”
“看照片啦!你想什麼?”
謝嶼:“……”
盛檸上前兩步,轉過身笑着面向他,慢慢悠悠地倒着走。
謝嶼不放心,“人多,你好好走路。”
“我不,我就要這樣走。”
盛檸拎着剩半的飲料,把手背到身後交握,歪着頭直勾勾盯他。
盯得謝嶼把頭轉向一邊去笑。
“謝紅紅,你又害羞啦!”
“……”
—
索城多雨,一大早瀝起小雨滴,濛濛密密地持續了一天。
謝嶼今天沒跟着盛檸來劇組,但兩人約好下戲後謝嶼來接她,一起去網友安利的當地某家餐廳吃飯。
于是盛檸謝拒了劇組的順風車,站在木屋前的檐下等待。她不斷跟人回招呼,劇組人員稀稀落落地走完。
最後隻剩下她一個人。
她看了圈空空的周圍,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視線虛了焦,出了會兒神。
等到謝嶼,他趕到時卻略顯狼狽。
這會兒雨并不大,他還撐着傘,衣服和額發卻有些濕,褲腳和白袖口沾了污迹。
而且一看就是為了不讓她等久還沒有處理過。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了?”
明明他這時沒在淋雨,盛檸還是有些急地邁下台階,雨絲擦過她臉頰和眼睫,她眯了下眼,謝嶼将傘偏過去,下一瞬就被急急拉到了屋檐下。
盛檸翻包,抽出紙巾給他,自己也幫他擦。
薄外套他沒穿,而是搭在手臂,原本妥帖的内裡衫衣部分貼着身子,可能是濕着難受,謝嶼将最頂上的扣子解開,提起領口抖了下。
“沒事,在前弗街碰到一個老太太的攤子翻了,抱歉,讓你等久了。”
盛檸懵上加懵,“前弗街?你去那兒做什麼?”
話說完,不用等他回答,就看到他手裡還拎着個粉色的袋子,袋子上印着隻憨态可掬的白熊,旁邊是她同樣也很想去的一家蛋糕店的名字。
但是這家蛋糕店和他們要去的那家餐廳方向相反,相隔甚遠,拍戲外留給她的時間又有限,昨晚他們商量去哪吃飯,她糾結了半天,決定放棄不能當飯吃的甜點。
而且據說那家餐廳以浪漫著名。
盛檸垂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個袋子。
雨勢忽急,并無緩沖和征兆。
就像她的心跳。
水花噼裡啪啦砸濺開,一瞬間洶湧奔瀉而下的水聲,與男人溫和潤淳的聲音一同傳至耳邊。
“不是非要二選一的,你想要的話,兩個都可以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