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率被這個從天而降的隕石大瓜砸成地主家的二傻子,“不是?……哈?我……你她……啊???”
大約是太詫異,他音調聲聲升高,還瞪着雙清澈愚蠢的二哈眼朝盛檸求證:“他真是你前夫哥啊卧槽?”
“……”盛檸表情管理系統癱瘓,笑得比哭還難看。
你要是生怕少個人知道,怎麼不拿個喇叭去外面每個人耳邊都叭叭一遍呢?
呂導領着一幫人呼啦啦進來,拿手裡卷成筒的紙敲他頭,“化你自己的妝去!”
趙率嚎了一聲雙手抱頭,一邊在盛檸和謝嶼之間轉換着懷疑人生的視線,一邊倒退着出去。
呂導看向宸樂,擺擺手:“閑雜人等也可以出去了。”
宸樂:“?”
你求我歌免費的時候可不是這副看閑雜人等的嘴臉。
這是關于女主形象造型的小會,導演結合劇本,以人物性格心境的變化曆程為框架分出三個時期,簡單講兩句講了四十分鐘。
盛檸很想集中注意力,但是徒勞,模糊零散的字塊撞在她耳膜上又反彈出去,組不成一句完整話。
她頭昏腦脹,目視的是導演,餘光裡男人本身的存在卻幹擾着她全部的思緒,占滿她所有的心神。
盛檸恍惚着,什麼也想不了,關注點全是男人身上細枝末節的變化。
他瘦了,瘦了很多。
頰颌更加窄削,輪廓的骨骼感更強,尤其是眉眼那塊,眼窩深了些,薄薄眼皮上的折痕也雙得更明顯,特别是在擡眸時……
盛檸和他掀起的黑瞳怔然對上幾秒,頓時連上電源似的眨眼歸神,這才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從她的餘光一角變為了她視野的中心。
也不知道她這麼看了他多久。
對方當場逮住她的打量,眼神幾乎要釘住她,沒有要放過的意思。
“……”盛檸咽了下口水。
說點什麼。
快,說點什麼。
看情形他應該是正在和導演讨論,他手邊的桌上攤着一本畫冊,上面是手工繪出的人物造型圖。
盛檸指指,“我能看一下嗎?”
他點頭,遞過來。
畫冊挺厚挺有重量,服裝、妝發、配飾分門别類,搭出許多套造型。
畫工精良細緻不說,搭配和色彩一看就是經驗豐富的行家,點到為止的設計讓人眼前一亮,重點突出,巧妙貼合人物特色。
而且人物是直接按她的臉畫的,有些還帶動作,隻看這樣一幅人物圖,幾乎就能跟相關的情節搭建起聯系,畫面就能鋪展開。
一些手作頭飾旁還标注了步驟材料等。
盛檸原本隻是為了避免尴尬随便找個借口,結果越翻越驚異,嘴巴合不上,“這些圖都是你畫的嗎?”
謝嶼:“嗯。”
盛檸驚歎到失語須臾,“……謝老師用心良苦。”
“應該做的。”他客氣。
“……”
剛才跟人倆自我介紹讓人家誤會的時候怎麼沒見他這麼客氣。
兩幅面孔呢還。
學壞了。
開完會,人都散去。
導演要去忙别的,交代了謝嶼幾句,盛檸去内間試首批定做出來的衣服,關上門時聽到導演問他:“這邊就你一個人可以嗎?要不要我找倆人給你打下手?”
他回答說:“不用,我一個就行。”
盛檸心說。
你行我不行啊!
他都不尴尬的嗎……
但她又一想。也是,做了虧心事該心虛犯慫的是她,而他,是找上門讨債的那個。
盛檸抱着衣服先蔫了會兒。
古制服裝裡裡外外好幾層,裡有拉鍊外有系帶,穿到中途有些艱難,她一個人實在完成不了。
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盛檸提着穿了一半的衣裙,伸個腦袋出去,“咳。”
外面人聽到聲音走了進來。
盛檸咬了下唇,沒看他,“那個……你幫我叫一下江荔。”
“就我助理,跟你說過話的那個。”
門隻拉開一條窄窄的縫,她的頭被門夾着,謝嶼看了幾秒,沒接話,而是問:“怎麼了?”
盛檸倏地擡頭望他。
男人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漏洞,連絲波瀾都不起,淡漠坦然,但她覺得他是故意的。
肯定是故意的。
他經手的服裝穿起來有多複雜他難道不知道嗎!
“衣服不太好穿嗎?”他問。
盛檸也不回答,紅着臉重複:“你先把我助理叫進來。”
謝嶼說:“她難道就會穿嗎?”
盛檸:“……”
這個問題把盛檸問沉默了。
片刻,謝嶼又說:“全劇組恐怕也隻有我能幫你穿衣服。”
盛檸:“…………”
她人有點木。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究竟還是以前那個不經逗,一逗就臉紅害羞的謝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