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檸脖子像是生了鏽,扭得艱難。
迎上男人落下來的眼,那目光很輕,卻深而重地砸進她的眼裡,直通心髒,一點來自對方剖露傷然的漣漪就激起駭浪。
她脫口:“不是……”
否認完便張着嘴卡住。
潛意識裡湧來的慌然和緊張告訴她,她不想甚至是害怕被他誤解。
可盛檸不知要怎麼解釋,也覺事情已經發生了,過去了這麼久,過程怎樣不重要,産生影響的結局早已定音,她一個人的言語解釋未免太遲,也蒼白,他未必信。
好像沒太大必要。
謝嶼卻靜聲不言,等着她的下文。
盛檸抵不住,最終嚅了嚅唇:“就……微信被盜了……”
“……”
說完她自己就閉上了眼,憋住了氣。
想把自己的嘴給縫上。
雖然事實情況跟這個也差不多,但這聽起來是什麼糊弄人的爛理由?
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多說多錯……
盛檸心裡正猶豫着要不要再亡羊補牢地找補兩句。
腕上的力道忽地緊了一下,随而松開了。
手垂回身側,她睜開眼。
就見男人眉宇間放了晴,低落的情緒像是被她一句話一鍵擦抹去。
特别像上一秒耷拉着耳朵和尾巴乞求主人摸頭的小狗,下一秒即便是被敷衍了下也如願以償,立刻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搖起了尾巴。
盛檸:“……?”
他信了?!
不不不,肯定是跟她在演呢……
怎麼,還要跨行拿奧斯卡小金人啊他。
盛檸發愣的這一秒,謝嶼忽然又伸手。
眼前手掌直直朝臉上探來,她條件反射地眯起眼,來不及回神。
男人的指背輕輕貼上她的額頭。
停了兩秒,他問:“感冒好點了嗎?”
他說這話時,手也沒拿開。
盛檸腦子又轉不動了,帶着些悶悶綿綿的鼻音,程序設置般地自動回複:“嗯……”
“嗯。”
謝嶼這才收回手,還順便将她散到胸前的圍巾長的那一截繞到她脖後。
他微微挽了下唇,“記得按時吃藥。”
盛檸:“……”
真的是,處處坑。
一不留意,可能就會掉進此男人沾了蜜糖的“複仇”陷阱。
……
盛檸上車後,江荔好奇看來,“姐,你把謝老師解決了嗎?”
被他碰過的地方,手腕上的一圈,溫度後勁兒包裹上來,還有額頭,那感覺勝似發燒。
盛檸揉着手腕,想剝掉那餘留的觸覺,唉聲歎氣:“不,是他把我解決了。”
“?”江荔還想問,目光一錯,看到了後腳跟着走出校門的謝嶼。
為了避免私人行程被跟,也防止在校内引起騷動,她們的車走的偏門,路窄,對面臨着校園擴建的建築工地,一般學生不走這裡,也不好打車。
以為謝老師專門跟來蹭車,江荔看了一眼盛檸,盡管有點于心不忍,但還是勤快地先下手去關車門。
這次卻被盛檸攔住。
而那邊的謝嶼也停了步,沒上前來,好像并沒有要蹭車的意思。
江荔:“?”
兩個人輪流瞧一遍,她都搞不懂。
人心好複雜TAT。
盛檸使眼色,江荔努力破解含義,限于參悟能力,半知半解地又去關車門。
“……”盛檸又攔住,“咳。”
多了個提示,江荔可算懂了:“哦。”
她沖車外的謝嶼說:“謝老師,我姐喊你坐車。”
盛檸:“…………”
她尴尬地掐大腿,餘光掩耳盜鈴地往外面掃了一下。
掃到謝嶼笑着走過來。
—
晚上洗完澡,吹幹頭發,抱着被子望着天花闆發呆的時候,盛檸收到了江荔的轉達。
以前的手機入職時就被公司收了,龔雅沛給她配的監控手機也被她扔了,她現在用的是之前偷偷買的備用機。
手機号換了,連帶着微信申了新号,其他平台也不得已注冊了小号。裡面除了江荔沒有公司任何人的聯系方式。
江荔發過來一張圖,上面是她被公司改了密碼控制操縱的各網絡平台大号。
【盛檸:她就沒說什麼?】
大概兩分鐘後,江荔回:【說了】
【盛檸:什麼?】
這下隔得有點久,江荔才發來截屏。
看到内容,盛檸明了,她都能想象到江荔皺着小臉糾結要不要發的模樣。
是龔雅沛的一句恐吓:【老實點,别給我找事兒,否則有你好看】
和一句冷水:【不會再管你,看你能耐有多大,不自量力】
盛檸想,這估計還是因為要留下聊天記錄收斂過後的。
占着别人的窩,搶着别人的錢。
真嚣張啊……
還不管我了,你管了嗎?
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設限。
多半的雷電風雨都是你帶來的。
反抗了這麼久,盛檸火早被磨沒了,翻了個白眼,都懶得吐槽出聲。不過這說明龔雅沛還是忌憚的,不然也不會在晾了她兩天後,選擇退一步把賬号還給她。
龔雅沛那種容不得底下人忤逆半分的要強人格,恐怕要氣死了。
氣死才好。
謝氏還得感謝她呢,氣死一個吸血蟲。
做過無數次嘗試,曆經千辛,終于拿回賬号自主權的這一刻,盛檸一時倒不知道要先做什麼了。
發條微博告訴粉絲一聲?
但可能是她有些累,也可能是離上一次親自發微博有些久遠,停在編輯頁良久,她什麼也沒敲出來。
又想到,那時她發完微博争着搶占前排在群裡炫耀第一個被翻牌的眼熟ID都不會再出現了,想到無論發什麼都免不了被解讀審判,被黑上熱搜難受和忙活的還是粉絲……
盛檸退出了微博,将手機丢在一旁。
關燈,把自己悶在被子裡,過了很久又煩躁地掀開,她喘着氣。
這已經是她失眠的第三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