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真的。”站在謝嶼後邊的何轶昆整整小領結，驕傲發言：“Prits.H和盛小姐的商務合作十分愉快，盛小姐人美戲好，業務能力強，帶貨效應高，多虧了盛小姐！我們的漲薪才不是夢！因此不光謝總，我們全公司都是盛小姐的粉絲。”

Prits.H？

那個蛻變定位、創新技術、推廣火爆，年創收在短時間内從倒數第一趕超悅藝的謝氏美妝子公司？

是這位謝總的手筆？

看穿他們在驚訝什麼，何轶昆一副被爽到的嘚瑟樣兒，“我們謝總才不外露，行事低調而已。”

他在這兒炫耀，然後衆人一轉眼，就見這位行事低調，剛剛還面不可測、讓他們無從下手摸底的謝總目無旁人，眼含星星笑意望着盛檸，像個死忠迷弟。

“……”

“本想去活動現場找盛小姐簽個名，再合個照，結果盛小姐太忙沒來得及。”

接下來，讓一幹人下巴脫臼地，他從高定西裝的内層口袋裡寶貝地掏出來一小疊她的精緻美照，“你看方便的話，現在可以滿足一下我嗎？”

盛檸：“？”

她緊着嗓子幹笑了兩聲。

怎麼莫名的，有種看熟人演戲的尴尬感。

關鍵是這男人是有備而來的即興，她又沒手握劇本，剛支吾出了個“那個……”，謝嶼主動接過她手裡高腳快被攥斷的紅酒，拉她在旁邊坐下。

何轶昆雙手遞來金色簽名筆，盛檸讷讷擡頭眨眨眼，看了看站成兩排呆着眼神對她行注目禮的各位公司領導。

任職宴變簽售會？

好奇幻的畫面。

她開始簽，謝嶼也沒對其他人發話，沒人輕易敢動，硬是就繼續呆站着。

一時間，包廂裡出了奇地靜谧。

靜得盛檸熟練的筆觸都變得不太流暢，速度也快不起來。

謝嶼專注看她簽了兩張，視線偏移，輕轉手腕，杯中紅酒曳動挂壁，他看了片刻，而後杯沿放至唇邊，像是随口嘗了一下。

盛檸眼角尾光掃到，筆尖一斷。

牆頭草高層逮到機會，忙跟上話：“怎麼樣謝總？勃藍酒莊的Fearoth，稀迹于市，是我在這兒的珍藏，您要喜歡，我叫人……”

謝嶼濃挺的眉皺起，直言道：“澀口，難喝得很。”

牆頭草高層：“……”

是他啰嗦了。

“我很少喝酒，其實也不怎麼挑口。”

謝嶼又輕淡地笑了一下。

“隻是除卻品質，有時候，酒的口感也和遞酒的人有關。”

語罷，他手臂伸直，毫不憐惜這名酒，盡數倒在了最近的餐品上。

表情不重，但很是厭惡嫌棄的樣子。

“……”

平淡的幾句話和這一舉動，仿佛在一片鴉寂中激起了超聲波，誰都聽得出不是酒的問題是人的問題，謝嶼連個針對的眼神都沒給，但所有人一緻往龔雅沛臉上看。

唯獨盛檸，她看向謝嶼。

雖然她不想太自作多情，卻也還是控制不住腦海中的想法——

他……不會是，在給她出氣吧？

龔雅沛一向是雷厲風行的形象，鮮有失态的時候，這下她的臉比她的心腸還黑。

其餘人在超聲波中互換信号，沒有異議地得出兩個信息點。

謝總非常喜歡盛檸。

謝總非常讨厭龔副總。

盛檸在龔雅沛手底下過的什麼日子大家心知肚明，于是有了推導結論：難保謝總不是因愛生恨啊。

回到今晚這任職宴的目的性主題上。

這位新謝總顯然和先前那個徒有其表的大小姐不一樣，光看第一眼氣質就靠譜得多！

談起實績，盤活Prits.H并憑銷量口碑在美妝市場上分割出一席之地可不是件容易事兒。

以小見大，再深入一挖，近來私底下關于謝老爺子拿集團爛攤子在鍛煉培養繼承人的傳聞可信度都拔高了一階。

多清晰多明了的局勢啊！太子爺這不就來收拾他們學霸堕落成學渣的爛攤子了嗎！

原先舉棋不定的中層領導們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順口連盛檸都奉承了起來，牆頭草高層嘿嘿地問她要簽名照。

“就一張，嘿嘿。”

盛檸：“……”

謝嶼大手一收，把她簽好的照片碼齊，放回了胸前的内口袋，比今晚的任何一個時刻都要嚴肅，抿直唇：“不給。”

盛檸：“…………”

大哥你知道你今晚來幹嘛的嗎？？？

你來上任的啊！你總裁啊！

突然，極其荒謬怪誕地，一個情景蹦進她腦中。

别家總裁左手夾着雪茄，和别人一番交談後右手掏出名片誠邀合作，謝嶼呢，左手牽着邊牧，右手掏出她的簽名照，一本正經：我偶像，微博超話點點關注。

“……”

盛檸揉了揉腦袋。

啊啊啊啊啊啊有毒。

這馬屁一人幾句，拍得實在是有點混亂。

被晾在一邊的龔雅沛咬了咬牙，似乎是想說什麼，這時，有兩位老董事邁着悠穩的步伐姗姗來遲。

“小謝啊，兩位叔伯來晚了，你可别往心裡去啊。”

高層一到，中層們的馬屁暫停。

終于安靜了。

謝嶼見來人，笑了笑，謙和沉斂。

“上了年紀腿腳不便，可以理解，二老能來就是給我面子。”

老董事：“…………”

也沒有很老吧。

另有龔雅沛，一聽到“年紀”這倆字，眼尾皺紋就是一跳。

謝嶼說這話時口吻是溫和的，是面對年長者的恭而有禮，甚至有種來自晚輩的體諒。因為沒有陰陽怪氣，所以顯得特别陰陽怪氣。

兩個老董事青着臉站了一會兒又咳了一會兒，見始終沒人給拉椅子，又白着臉假裝很忙地互相給對方拉了椅子，坐了下來。

往那兒一坐，端的就是長輩和上司說教的神态和架子，正準備接着說什麼，謝嶼卻切斷終止了和他們的交流，朝何轶昆伸手。

何轶昆遞上手機。

兩個老董事眼中閃過精光，翹起二郎腿。

呵，毛頭小子，皮也太嫩了，還沒開始就要跟家裡告狀了？

衆目睽睽之下，謝嶼點開相機。

側過臉，他頸喉曲線明刻，望向盛檸的目光中透着殷切：“還有合照。”

倆老人的二郎腿梆地砸下來：“？？？”

中層馬屁精們：“……”

盛檸：“………………”

懂了。

當場尬死她怎麼不算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