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橙月知道自己最近盡是丢人現眼了。
她以為在蕭遇面前掉馬已經夠尴尬了,現在想想,她還是還是太年輕,還是見識少了。
白稚一聲大嗓門的“蕭遇”的女朋友,一下子讓“傳說中的女友”有了真實身份,饒是紀欣欣也從白稚口中聽說過此事,都沒敢想這個大言不慚的女生會是自家妹妹。
有那麼好幾瞬間,紀橙月就想不管不顧扭頭跑路,但轉念一想自己“紀欣欣堂妹”的身份,根本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最後,還是紀欣欣看她尴尬,進退維谷,趕緊起身把她拉到自己旁邊坐下。
因為中間座位忽然多了個人,由白稚起,他那邊的兩個人依次移動了下位置,給紀橙月騰地兒。
“你坑我!”
紀橙月一坐下就險些将頭紮進面前的青花瓷盤裡,她佯裝用力在桌下掐了一把紀欣欣的大腿。
她這個姐姐太坑了,故意讓她過來出糗,絕對沒安好心。
其實紀欣欣也實在冤枉。
她執意叫紀橙月過來是由小算盤,但絕不是跟蕭遇有關。
都怪白稚,老在她耳邊嚷嚷蕭遇又搶了他一次桃花運,央求紀欣欣給他介紹個女朋友。
紀欣欣對白稚也算熟悉,感覺他還不錯,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花心,但實際上還真沒什麼花邊新聞,最多就是過過嘴瘾。
于是她就想介紹紀橙月給白稚認識,也不是真的非要讓他們談個戀愛什麼的,隻是話趕話說到那裡,她就覺得兩個人認識一下、交個朋友也挺好。
實在沒想到,紀橙月心儀的對象居然是蕭遇,而且還曾當人的面大言不慚地單方面宣示主權。
她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還說我,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紀欣欣自覺占了主動權,故意壓低身子湊近紀橙月耳邊跟她嘀咕,也趁機掐了她一把。
屋裡除了他們兩姐妹,全都是等着看接下來的戲劇走向,這次就連一向淡定的蕭遇都有點懵,看那訝異的神情,不比任何一個吃瓜群衆震驚。
紀橙月右手邊是白稚,她和蕭遇之間隔着白稚和炎律,因為桌子是圓的,蕭遇現在就坐在她的斜前方,一擡頭就要臉對臉。
“原來你就是欣姐的妹妹啊。”白稚按捺不住好奇,輕輕拍了拍恨不得像鹌鹑一樣蜷縮起來的紀橙月的胳膊,“你真跟蕭老大有一段啊?”
白稚還嫌不夠尴尬,其實他就是想弄清楚紀橙月和蕭遇的關系,然後再看看自己還有沒有機會。
畢竟今天欣姐可是打算把妹妹正式介紹給他的。
紀橙月在心裡狠狠謝了白稚三百次,接連被問,她隻能擡起沉重的腦袋,頻頻撓頭尬笑,臉頰又熱又紅。
無意對上蕭遇的眼睛,對方目光一躲,她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今天蕭遇是跟母親一起來參加朋友聚會的,他們的包廂三樓天字号包間。
因為有一品漁港的鑽石卡,白稚又頻頻找蕭遇鬧騰,要他賠自己的桃花運,于是蕭遇就請了今天這麼一桌。
此刻紀橙月恨極了自己沒腦子,這種地方怎麼像紀欣欣他們平時約會的場所啊。
還在電話裡騙她說沒别人,呵,她真是信了紀欣欣的邪。
想到這些,紀橙月又不自覺在心裡狠狠送了她姐一個大白眼。
白稚的問話不難回答,隻要她說當初是開玩笑的,相信大家也不會再較真。
但如此近距離地跟蕭遇坐在一張桌子旁,看他的目光輕輕落在她身上,她就無法按捺心裡瘋狂的悸動。
更無法當面說出,她對蕭遇隻是玩笑而已。
眼看着白稚就要沒了耐心,又要轉頭去問蕭遇。
蕭遇比還沒恢複正常的紀橙月機敏多了,不待白稚張嘴,他已提前站了起來,随手系上黑色西裝外套的一顆衣扣,跟衆人交代:“你們先吃,我過去了,回頭學校見。”
他今天出來的主要任務就是來應酬,請朋友吃飯隻是順道。
大家表示理解,紛紛表示不用他挂心了,他們吃完飯就走。
離開前,蕭遇淺淺看了紀橙月一眼,紀橙月專注又深邃的眼神仿佛溢滿了千言萬語。
如果眼神會說話,她可能已把自己的全部心事都透露給了蕭遇。
蕭遇離開後,紀橙月終于松了一口氣。
壓在肩膀上的無形壓力一松,脊背都挺直了不少。
以白稚為首的三個男生還要繼續八卦,紀欣欣了解女生的羞赧,起身喝斷了他們的七嘴八舌,拉起紀橙月的手一起去洗手間。
她要先弄清情況再說。
“你喜歡蕭遇是開玩笑的吧。”
每一層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旁邊,都有一個外延的大天台,欄杆的高度差不多到女生肩膀,上面依次點綴着宮燈樣式的現代式電燈。
夜色朦胧下,微光點點,是個适合談心事的好地方。
紀橙月右肩輕抵着木制欄杆,身體微斜,雙手相交,輕輕來回扣着指甲,等她在紀欣欣的注視下再次擡頭,眼裡的堅定已不需再多問。
“不是,是真的。”
紀橙月知道,這句話一旦說出,她對蕭遇的感情就再也藏不住了。
如果以前還能說是暗戀,現在就算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蕭遇很快也會知道。
“不是,你這什麼時候開始的,連我都不知道。”
紀欣欣匪夷所思到想笑,這都什麼嘛,如果她沒記錯,紀橙月是來到茗大才見到蕭遇的吧。
紀橙月坦白都坦白了,剩下的也不想隐瞞什麼,但這個問題,她真的不會。
具體說哪一刻喜歡上蕭遇的,她實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