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橙月回到家時媽媽剛做好豐盛的晚餐。
不知發生了什麼破天荒的好事,她居然看起來很高興,還非常有興緻做了紀橙月最喜歡的幾道菜,之前的愁雲慘霧,在她身上竟一點也看不到了。
“媽,你,你還好吧?”
紀橙月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莫名擔心媽媽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不論怎麼想,現在都不是值得慶祝的時間。
“挺好的啊!”
紀母把最後一道松茸雞湯端上桌,砂鍋裡熱氣蒸騰,饞人的香味不斷往鼻腔裡鑽,整天沒怎麼吃飯的紀橙月瞬間感覺到了餓意,腹腔也開始咕噜起來。
“公司的所有危機都解決了,以後我們又可以安心生活了。”
紀母摘掉手上的防燙手套重新挂到廚房的牆壁上,她今天一直無端沖紀橙月笑,連眼神都帶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本來就滿心警惕的紀橙月現在更加不安。
“都解決了?怎麼解決的?不是欠了很多很多錢嗎?”
紀橙月在洗手間淨手,聽了媽媽的話連手上的泡沫都沒徹底沖洗幹淨,胡亂拿毛巾擦了幾下就沖到了客廳,她懷疑自己産生了幻聽。
紀母把碗筷擺好,還破天荒從酒櫃拿了一瓶家裡最好的紅酒慶祝,光天化日的,她居然想拉着女兒大醉一場:“是欠了不少,但現在已經有第三方公司接受了公司的全部資産和負債,雖然以後各種運營決策不再由我說了算,但是能退居二線拿分紅更省心。”
同時也會更安全,經過此次變故,她不想再繼續冒險。
紀橙月滿臉狐疑,雖然媽媽說得有理有據但總感覺不簡單,畢竟天上不可能無緣無故掉餡餅,這世上沒人是傻子。
“哪個老闆幫了這麼大的忙?這不會是什麼更大的陷阱吧?”
在風聲鶴唳的困境裡,紀橙月比以前所有時候都更驚心,如果再有什麼災難發生,他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翻身了。
家裡就他們兩個人,所有問題都躲不過,紀母心裡清楚,就算她不說,過些日子紀橙月也會知道,所以……
“是蕭氏旗下的子公司。”
紀母晃了晃酒杯裡的紅色液體,一口喝下有些酸澀,不過很快就在唇齒間回甘,香氣口感都上佳。
紀橙月就知道事情不簡單,但從媽媽嘴裡說出來還是驚詫到極點,這麼說她早就知道了自己和蕭遇的關系,那既然明白又為什麼接受蕭氏的援助,她不知道這會意味什麼嗎?
“媽!”紀橙月又急又氣,手裡的筷子握得“滋滋”作響,因為怒火攻心雙手竟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你知道蕭遇的母親一直盼着我們分手嗎?你知道她就想用解決公司的危機當籌碼威脅我嗎?”
語氣太過用力,再加上語氣急導緻舌頭發木,一絲血氣開始在她口腔裡蔓延。
她知道這可能是目前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但設想和做起來畢竟不同,之前她還可以自私地抱着僥幸思想,現在一錘定音他們誰都沒有了回轉的餘地。
紀橙月直覺眼前發黑,天徹底塌了,眼前隻剩一條再也沒有光的小路。
“我知道。”
紀母飲盡杯中最後一口紅酒,擡手将酒杯慢慢推到遠一點的位置,再次正眼看向女兒時,剛才淌在眼底的虛假喜悅已蕩然無存。
“我們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她也不傻,接受蕭母的安排時就猜到了故事的大結局,不管是公司還是紀橙月,他們都隻能被動接受。
“你和蕭遇沒有未來,就算我不收這個順水人情又能怎樣?蕭家會接受你嗎?現在的蕭遇能保護你嗎?都不能……”
人都是在挫折中成長,紀母也不例外。這兩年她經曆太多,以前看不透的如今都有了全新領悟,現在已經是她們母女能赢得的最好局面。
雖然她利用了女兒,但是她不後悔。
“啪”一聲巨響,紀橙月全身斂起的憤恨無處宣洩,快要把她撐炸了,手裡的筷子幾乎不受理智控制,直接被她大力甩在了陽台的玻璃窗上。
緊接着就是碗盤各種餐具摔在地闆上的尖銳炸裂聲。
紀母端坐在那裡不動聲色地看着她發瘋,瓷器碎片從地上彈起劃傷了她的右臉,滴滴血點開始沿着傷口往外冒。
自始至終她動都沒有動,眼裡波瀾不驚,仿佛雪山在跟前坍塌都無法讓她動容。
終于,紀橙月摔累了,開始瑟縮在椅子裡抱着手臂哭。
她将臉埋得深,歇斯底裡的哭聲卻響徹整個房間,裡面有恨有怨,更多的是無能為力的委屈。
她知道母親這麼做也無可厚非,也知道這件事從始至終都跟蕭母的陷害脫不了關系,但又有什麼辦法,她們連以卵擊石都做不到。
“孩子,媽媽知道你會恨我,但我還是想說,我這麼做絕不是隻為了自己。”
紀母待她哭累了隻剩嗚咽才起身走到她跟前,擡手撫上她顫抖的肩膀,一下下輕拍着,像小時候哄她睡覺,呵護之情溢于言表:
“你們還太小,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你從小就聰明,怎麼還看不透你們之間是死局。”
如果可以紀母恨不得替女兒扛下所有的苦難,但現實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誰也替不了。
“蕭遇的哥哥還躺在病房裡,他能逢兇化吉最好,要是不能,隻怕你們會更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