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蘇掩下了這種奇異感，将注意力放回了教容染這件事上。

“等你有了入世尋道的經曆，自然就懂了。”“道”這種玄妙的存在，慕蘇自己尚未參透，又如何去教别人？她無法對此多做解釋，想了想，說，“修行越到後面，取得突破便越來越看機緣，修為境界是一方面，自身實力又是一方面。當初我的師尊——”

容染感覺慕蘇說到這兒時頓了下。不過她對慕蘇的師父慕莜還是很感興趣的，靜靜聽着。

慕蘇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讓方才一瞬間的哀傷遲疑淡去，恢複了一貫的溫涼語氣，道：“阿染最近看了不少書，應當看到我師父慕莜的事迹了吧？”

“是的。徒兒看到了。‘驚天劍’慕莜，令人心生向往。”

這倒是心裡話，容染要是有慕莜那樣的手法，沒準兒上一世就能捅死慕蘇了——上一世最後她和慕蘇都是分神後期，雖然她很不願意承認，但是她确實比慕蘇要弱了一些，要不是引來渡仙雷劫她們同歸于盡，她應該會輸給慕蘇。

“她癡心于劍，感悟大成。越到後面不同境界之間越是質變，但她能橫跨兩個境界以分神初期修為斬殺分神後期強敵，很多人都很崇拜她，包括我。”慕蘇道，“可惜她心意入劍太深，悟劍成癡，為感悟寂劍，她自行散去修為以感受生老病死，也因此坐化離世。”

修真的意圖有很多。不看天賦限制單說目的，修身養性，延年益壽，長生不老，山河天道，得道成仙，掌控世事……都可能是修真者的意圖。

但沒有任何修真者會輕易放棄自己的修為和長壽。

而為了悟劍放棄修為和性命的慕莜，一個本就名揚天下的強者，就更因此而得修真界衆人敬仰。

修真者的生活是很空寂的，所以很多修真者也會很樂于聽修真界甚至凡人武林的豪俠傳奇——所以修真界才有那麼多流傳的傳奇話本。不過說起來，容染還真的想過問慕蘇有關慕莜的事，前世沒機會，此世還沒來得及，慕蘇這樣自然而然地跟她說起，讓她很是驚喜。

“師祖她自行散去修為是為了感受寂劍？寂劍是什麼？”

慕蘇剛想回答，山門那邊禦劍過來一個墨藍深衣的男弟子，見了她們，從自己飛劍上跳下來，向慕蘇行禮：“慕師叔。”

他站直了身子，筆直如松，眉目冷漠嚴肅，衣服胸口紋幾支蒼勁墨竹，是柳岩同親傳弟子蒼骨峰峰主燕辭青的親傳弟子，名喚燕擇，字玄騰，百歲不到，金丹中期，也算是天賦上佳的好苗子。

“何事？”慕蘇收了聲，不鹹不淡。

“掌門師祖讓我候在山門，若見到您，就請您知道，他在六合殿等您。”燕擇恭敬道。

慕蘇淡淡回複：“我知道了。”繼續走自己的。

燕擇幾步過去，攔在正中，固執的站着：“慕師叔，請您不要為難小輩。”

……

慕蘇看看燕擇固執的樣子，無奈道：“我這就回去，好麼？”她喚出不工劍，劍身變大了一些，溢出大片灰色波紋，連成一片靈力場，“阿染，過來。”

“好的師尊。”容染偷偷瞧瞧燕擇，又瞧瞧慕蘇，乖乖的過去了。

她循着慕蘇的意思走到了不工劍上，慕蘇掐訣上了劍身，在燕擇眼中驅使飛劍往六合殿方向去了，倏忽不見。慕蘇禦劍真的很快，容染能感覺到她是全速而行，将燕擇遠遠遠遠地甩在了後面。

如果容染是一個真正的新人，一定會覺得驚慌害怕又新奇刺激，上一世的上官龍越憑這時候的貼心愛護博得她不少好感。

但這時的容染不是新人，又沒有純厚的修為，所以她微苦着臉，身子發虛，十分不适。

“阿染？”慕蘇似乎也發現了容染的不适，她伸手将容染微微摟護着，放緩了飛劍的速度，“這樣好些了麼？”

慕蘇的身子溫溫軟軟的，靠在她懷裡讓容染有一種安甯清靜的感覺。這樣的觸感讓容染舒适了不少，又有一點羞：“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