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藤蔓再次破空襲來。
玉姝連忙掏出護身法器抵禦。
事與願違,法器破碎,藤蔓直指結印的南栀。
事到如今,南栀放棄了結印,反手拽住藤蔓,手心被粗粝的枝幹劃得鮮血淋漓,她用靈力鑽入枝幹一探究竟,忽地臉色懼變。
是一個萬年古樹。
南栀很快松開藤蔓,連連倒退。
這萬年古樹的修為比之龍族的護族大能……
她沉下眉眼,掏出了長陵老頭畫的金蟬脫殼符,牽住了玉姝的手。
與此同時,萬年古樹現身了。
是一位眉毛垂落地面、臉色蠟黃,整張臉皺得如同核桃的耄耋老者。它收斂了沉重的威壓,直言正色:
“龍族虎族?這不是打架的地方,還不快速速退去。”
預備金蟬脫殼的南栀動作一頓,眉眼松了下來,心底的巨石也落下,起碼她知道了這棵萬年古樹并無殺意。
這時,玉姝從南栀身後站出。
南栀疑惑側目。
玉姝一臉正色,謙卑道:“前輩見諒,晚輩乃玉臨城玉姝。”她側目,對上了南栀的目光,聲音溫柔:“她為龍族少主南栀。”
“我二人将于三月後大婚,特此前來給西海鲛人王遞去請帖,還望前輩放行。”
“……”
南栀耷着眉眼,無語得想要嘴角抽搐。
萬年古樹對她們并無殺意,少城主胡口謅謅,生怕不能惹惱它嗎?
然而,事情超乎了南栀的預料。
她覺得這種話鬼都信,但眼前這棵萬年古樹顯然信了,并且深深地震撼着。
“什麼?!”
聲音中氣十足,傳遍瘴氣林、響徹西海岸。
萬年古樹十分震驚,起初它半點不信,直到瞥見兩個小輩交握的手。
不應該才是……
猶記得幾萬年前,龍虎二族惡鬥得死去活來、昏天地暗,讓它這棵老樹不堪其擾。沒成想——
幾萬年後,兩族的小崽子竟然要成婚了?
它不過是随着西海鲛人族萬年不出世,這世道竟然變得天翻地覆。
這可是龍虎通婚啊,若是有幸見過一回,也算不枉此生了。
思及此,它摸着眉須,臉上滿是欣慰。
見着萬年古樹的模樣,玉姝便知它信了,通行之事也穩了。她淡笑,朝着萬年古樹深鞠一躬,很是真誠地說:“還望前輩放行。”
萬年古樹的笑意更甚,它連連點頭,聲音有些激動:“應該的,應該的,不過……若是有朝一日能親眼見着龍虎通婚,也算不枉此生啊。”
它一臉慈祥地朝着玉姝招手,和善道:“來來,小虎崽同老夫講講,你們何處成婚,彩禮幾何?”
玉姝走上前去,緩緩地說:
“道侶大典在玉臨城辦,彩禮為十座靈山。”
“……”
南栀猝不及防嗆了一下。
她無語又好笑,玉臨城的這位是真敢說。十座靈山也不算多,也就是整個龍族不眠不休挖礦一萬年就可以賺回來的樣子。
當然,這點兒小插曲萬年古樹與玉姝并沒有在意,一樹一虎認真地讨論着。
“龍族何時這般富裕了?”
萬年古樹很是詫異,在它的記憶中,龍族甚至窮得吃樹皮,并且差點啃了它這棵萬年老樹。
“是我娶。”玉姝沉默一會兒,回道。
南栀:……
她不敢聽了。
這兩位說得越來越離譜,讓她後背徒然一股涼意——是種被惦記的感覺。
當然,這話她是萬萬不會說,省得被少城主嘲諷一頓自戀。她全程不發一言,如同啞巴般靜靜聽着。
玉姝與萬年古樹讨論了大婚事宜很久。
久到南栀覺得頭頭是道,若不是當事人,她差點兒信以為真。
不過,少城主能僅憑一己之力便能将萬年古樹唬得團團轉也算是很厲害的。
像極了說書人與看客。
玉姝是說書人,萬年古樹為看客,時不時地驚呼來以表震驚。
南栀整個人都麻木了,麻木地等着這兩位說完,麻木得嘴角忍不住抽搐。
走出瘴氣林時,南栀麻木之餘,忍不住豎起拇指,誇道:“少城主口才真是厲害。”
然而,玉姝并沒有覺得被誇到。
她古怪地瞥了南栀一眼,欲言又止。
口才厲害哪裡是誇女子的話,而且還是想要與之雙修的女子。
不過是近些日對南栀态度緩和些,她竟然得寸進尺地調戲到自己頭上?
越想玉姝便覺得惱得厲害。
她憋了一口氣,咬牙道:“方才的話做不得真,你最好别亂想。”
其實告别萬年古樹後,玉姝便後悔了。
南栀此龍本就對着她有别樣的想法,她方才又說了那些話,豈不是在給予南栀希望?
本是一廂情願的單戀,可南栀若是誤會她二人兩情相悅該如何是好?
她再次強調:“南栀,聽見了沒有!”
南栀當然不當真,不過這并不妨礙她心情微妙難以消化,她反問道:“那少城主方才為何那樣說?”
是不是心大?
若是這棵樹當真三月後來玉臨城參加道侶大典,該如何收場?
然而,玉姝生怕南栀誤會,并不想多聊這個話題,她一臉“你真奇怪”的表情,嫌棄道:“那你還有别的法子?”
“那少城主就不怕它起了疑心?”南栀又問。
“……那你還有别的法子?”
梅開二度,南栀有些無語,但又問:“少城主,你可有想過,若是它當真來參加婚禮該怎麼收場?”
南栀靜靜地看着,眼前的少城主疑似聽進去了。
少城主愣住了,愣住後,神情變為驚愕,驚愕地看向南栀。
她蹙着眉,開始沉思。
南栀這般不依不饒地追問,或許是迫不及待地想同她成婚?
怪不得。
一切都變得有迹可循起來。
可成婚這事她從未想過,更何況是同龍族。
不可,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