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嘴角抽搐。
雖然鴻蒙初開時水族皆為同源,可她非常不想承認與這傻魚是親人。
魚頭人身,呆頭呆腦,這家夥怕是同異族雜交而來的吧?
如此想着,南栀便委婉地問了出來。
傻魚當即惱了,他憤憤地鼻孔出氣,十分沒好氣道:“本少主可是純血,純血知道嗎!”
哦豁。
眼前這條純血傻魚竟然還是鲛人王之子呢。
南栀壓着唇角,想笑又不忍笑。
見此,鲛人少主更惱,他張牙舞爪地揮了揮拳頭,激動地辯駁:“别以為本少主不知你在想些什麼,照破幻境時本少主的傾城之姿不比你們差。”
說罷,他擡起步子,圍着南栀玉姝二人來來回回踱步,用犀利的眼神審視起二人來。
南栀玉姝紛紛避開了目光,原因無他,那鲛人少主明亮的大眼睛着實亮到刺眼。
“少主,你這是?”
鲛人少主不以為意,他高傲哼出聲。
末了,他捏着下巴,摸了把聰明絕頂的綠腦袋,一邊點頭一邊高深莫測地說:
“你身邊的這位……并不是水族。”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南栀接了話,解釋道:“是陸行一脈,厭水。”
玉姝點頭:“原形是虎。”
猜測被證實,鲛人少主喜不自勝地哼出聲,魚鰓激動地冒起了泡泡。
“是虎?”
“走走,我帶你去族地讓父王瞧瞧,見到外族他必定很高興!”
南栀連忙上前,擋住鲛人少主欲拉玉姝的動作,她伸出手隔絕貼近,委婉道:“少主,匆匆觐見鲛人王怕是不太好。”
鲛人少主步子一頓,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樣不好,他深深長歎,失望道:“也是,待會兒父王同我還要去做工,怕是無空……”
做工?
南栀猝不及防地嗆了一下。
這鲛人少主怎麼将自己與他的鲛人王老爹形容得跟長工似的?
“少主怎麼還做工?”
龍族派半數子弟去九州邊境挖礦已有幾千年的曆史,難不成鲛人族這些年沒落比她們還要窮了?
做工一事不提還好,一提鲛人少主便落了兩行寬淚。
他長歎一聲,聲淚俱下:“說來話長啊——”
按理說,常人遇此事必定要求長話短說,可南栀莫名對鲛人沒落的曆史感興趣。
她将玉姝拉到了身邊,體貼地掏出小凳,期待道:“我們聽聽吧。”
玉姝垂眸,目光落在腕上的手,她的耳尖徒然一紅,糾結蹙眉咬牙,最後還是應了一聲“好”。
南栀很高興,和玉姝并排坐着,那頭的鲛人少主也不介意,他當即席地而坐,開始娓娓道來。
半個時辰後,南栀總算聽明白了。
鲛人少主簌簌叨叨也就是那幾件事——
前前任鲛人王臨老尋了個第二春,表面上是青丘的狐狸,實則是數萬年前仙魔大戰遺留的魅魔所化。
在九洲猶如過街老鼠的魅魔榜上了個鲛人王也算有了栖身之所,可她并不甘心于此。
後來,鲛人王被迷得鬼迷心竅之際,魅魔開始暗自搞事,最終搞事成功。
魔血從鲛人族地開始蔓延……
速度之地,不過短短兩日,西海便黑沉沉一片。
在情事昏聩的鲛人王幡然醒悟,為防止魔血侵染東南北三處海域,他自封了西海,從此西海隻進不出,這也是萬年前西海鲛人族舉族避世的由來。
此後的日子便是——
魔血侵染,魅魔化陣施法,曾經容貌疊麗的鲛人族在殘害之下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從人身魚尾的靓麗人魚變為鲛人少主這樣的魚頭人身傻不拉幾的呆魚。
其實魅魔現世之事并不缜密。
雖老鲛人王實力強橫,西海封印隻進不出,旁的人也是可進的,可萬年前都從未有人救贖西海便是很值得懷疑。
但事實的真相是——全怪這群鲛人。
鲛人族向來事兒逼,行事兇狠蠻橫不講道理。人和妖都不願意與之往來,甚至瞧見都得唾兩口。
萬年來鲛人族未得救贖,将老伴鲛人王殘害緻死的魅魔從前還是化神巅峰,靠天賦神通先發制人弄死鲛人族大能後,她優哉遊哉的度過萬年,甚至到達了渡劫初期。
其實,在這萬年來,她并未閑着。
在仙魔大戰時,一位魔将隕落在鲛人故鄉,她拾得骸骨,為實現複活魔将打開魔界之門的大業,她每日奴役鲛人前往骸骨旁嘤嘤哭泣。
一萬年,鲛人族被奴役了整整一萬年。
每日朝九晚五的做工,西海海域随處可見的鲛人淚便是證據。
越說,鲛人少主的哭泣便止不住了。
南栀嘴角抽搐,忍不住嫌棄。
若是某隻小老虎哭,她必有所動。而這隻魚頭人身的傻魚哭,她隻想抽一巴掌。
她隔空彈了下鲛人少主腦門,悠悠道:“莫再哭了,鲛人族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日子将要到了。”
鲛人少主“噶”了一聲,眼神疑惑。
南栀從儲物袋中掏出一張疾行符,經過修長手指的翻折,一張黃橙橙的符紙紙鶴新鮮出爐。
她曲起手指,将靈力輕點在紙鶴身上:“救贖西海靠你了。”
紙鶴鄭重點頭,肩負重任向海面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