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幼兒園的出租車上,白帆在副駕位上揣着胳膊想事情。
陳柏青:“那個,白帆,我剛才聽你說,老秦今晚要把小蕊接走麼?”
“嗯,明天周末,盧莞值班,老秦調休,他帶孩子。”
“這麼快...那下周,小蕊還來麼?”
“不知道,看小蕊姥姥那邊的情況吧。”白帆瞄了一眼後視鏡,他那是什麼表情啊,忍不住問道,“你有想法?”
陳柏青:“呵呵,沒什麼,我原本答應了小蕊,周末教她做标本書簽的。”
“昨晚小蕊在花房玩鬧到那麼晚,我還以為你會心煩,沒想到你還跟她約周末接着玩?你還真是小蕊的好朋友,連我這幹媽都自愧不如。”
“老秦和盧莞平日都那麼忙,小蕊早慧懂事,不吵不鬧的,就從彤彤那事,也看得出來。但哪個小朋友不愛玩呢,她也就是在花房,知道有你我兩個閑人陪着,才放開瘋玩一回。”
白帆放下胳膊,深思片刻:小蕊确實太過于早慧了,她這性格應不是天生,若是天生,也該像盧莞或者老秦那樣。大概是因為盧莞和老秦的職業特殊性,日夜常不在孩子身邊,小蕊才會逐漸發展成這樣。這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家裡有個懂事的孩子,是十分幸運的事。隻是,懂事的小女孩,總讓旁人看一眼就不由得心疼。
白帆莫名又升起自責的心來:“老秦急着來接小蕊,大概是因為盧莞擔心我的身體,不想累到我。”
陳柏青:“其實,我可以照顧你們兩個的。就像昨晚那樣,你在客廳看書就好,我在花房帶小蕊玩…我本來也是整天泡在花房裡,有小蕊在,她還能幫我抓蟲呢!我還可以教她做别的,換水苔、澆水、漚肥…”
白帆:“你還真想把小蕊當童工使啊!”
陳柏青:“小蕊做這些,很樂在其中的,我看她是真心喜歡那些花。”
“我懂你的意思,回頭我會把你的心意轉告盧莞的,看情況吧。不過,我先替小蕊,謝謝你啦。”
“要說謝謝,也是我該多謝你們的,謝謝你們願意到我家玩,呵呵。”
“你要多少錢啊?”
“啊?”
“還是35?”
“我不要錢!我下個月就能進組開工了…”他馬上就有收入了。
“你不要錢?… 不對啊... 陳柏青,你是不是惦記着讓我們一家免費幫你打理花房啊?我說你怎麼一直把鑰匙留在我這,那麼輕易就答應白舟去我家搭夥做飯,還這麼獻殷勤地照顧小蕊,你這是先攢起人情,等着後面好跟我們交換個大的啊!”
“我在你眼裡,就這麼…”
“都是社會人,不用不好意思。你這麼做,也還算地道吧,我也沒說不好啊。但你出去拍戲要很久吧?兩個月?三個月?”
“戲份不多,一個半月左右就夠了。”
“哦...那也不短了,雇人也要不少錢的,何況在外面還不一定雇得到放心的人呢!萬一人家把你那些名貴的花抱走了,卻跟你說花自己敗了或者被蟲糟蹋了,你也沒什麼辦法追溯,緊跟着全是麻煩事,你這個人又愛躲事,唉,我隻是想想都替你發愁了。”
陳柏青在後座聽明白了,小聲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我去做?”
白帆重新抱起胳膊,轉了轉心眼:“我一個閑人能有什麼事?讓你做多了,我爸媽還有白舟,全都要怪我欺負你。”
這倒考驗陳柏青了,女人說沒有,就是有,白帆肯定有什麼打算了,可偏他猜不出自己還能為她做什麼。
有件事,他早有準備,本打算徐徐圖之,現在倒不如趕緊說出來,也許就說到她心坎上了呢?陳柏青探問道:“白帆,我最近剛訂了個書架,打算放到花房裡,這樣就可以把一些年份久的舊書挑出來些,挪到花房的書架上去,既能曬書殺菌,也方便就近取閱。快遞周末就能送到,到時組裝起來,兩邊書架都會空出不少地方來,我在想,你要不要考慮把你的書也搬過來?咱倆的書湊到一起,就是個共享書房,以後咱倆都能省一筆買書錢。”
他是記得她的心願,但說出來,卻好似他貪圖她的書。
白帆不語,心中打鼓:她太明白如何通過一個人讀過的書,來窺探這人的個性、品味、觀點、态度,甚至可以由書揣測到這人的經曆、隐私、欲望…他的藏書文學性和藝術性太強,即便曬出來也是經得起人性考究的;而她自己的書卻是五花八門,大俗大雅什麼都有,偏偏她現在是沒有體力去篩書的…可想,若在他的嚴肅文學旁邊突然冒出一本霸道總裁的言情小說是多麼羞恥的一件事!
陳柏青等不到回音,便追說道:“我以後有段時間,可能要常出門拍戲,家裡的鑰匙就拜托你。”
他是想告訴她,書櫃空着也是空着,不用白不用,反正他以後也不常在家的。
白帆猶豫着:“謝謝。但這事不急,你若有空位就先空着吧,我那些書還在箱子裡,一時搬不了的。”
看來她心裡想的不是這事?陳柏青發起愁來,如果連她小時候的心願都不滿足,還能有什麼事可做的。若她不方便說,隻能自己繼續留意了。
……
三人在陳柏青的小院裡吃晚飯時,小蕊聽說爸爸今晚就來接走自己,既高興又不舍,嘟着小嘴:“幹媽,可以讓我爸爸今晚也住在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