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您還是選擇她。"季睿丹抽回手，鈴铛墜入落葉堆，"就像十二年前選擇賣掉鋼琴，七年前選擇讓我睡儲物間。"

暮色吞沒了最後一絲天光，季睿丹轉身時聽見馮為贻的哽咽："舅舅對不起你......"

"不用。"她仰頭讓夜風卷走眼底的潮氣，"錢債兩清，情分也就盡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

回到房子裡，季睿丹掏出手機給錢度安發消息：【我們聊聊，好嗎？】

消息發出去沒一會，季睿丹收到了回信，但看到内容，她的心又瞬間沉了下來。

【季老師，我是塗毅，錢度安去查房了，沒帶手機，塔今天晚上還有台大手術，你看……】

季睿丹沒有多想，她拿起搭在沙發上的衣服，去了逸康醫院。

深夜的醫院走廊靜得能聽見輸液管的滴答聲。季睿丹站在護士站前，指尖在值班表上劃過——錢度安的名字後面畫着紅叉，備注寫着"急診手術"。

"季老師？"塗毅端着咖啡從休息室探出頭，"錢醫生在3号手術室，剛進去半小時。"

季睿丹點點頭，轉身時瞥見塗毅欲言又止的表情："怎麼了？"

"那個......"塗毅撓撓頭，"錢醫生這幾天都沒回家，在值班室湊合......"

“但是吧……”他這兩天總是到小區樓下轉，就為看你有沒有安全到家。”

值班室的燈亮得刺眼，季睿丹坐在長椅上，桌上放着塗毅給自己倒的熱水，早已經涼透了。塔想起白杉雯的話："那家夥在小區門口繞了八圈，就想多看你一眼。"

手術一共進行了三個小時，季睿丹坐在值班室裡，一動沒動。

值班室的門這個時候被打開，錢度安本來累的都要直不起腰，可看到季睿丹，他先是腳下一頓，而後摘下口罩，露出疲憊卻明亮的眼睛："你怎麼來了？"

季睿丹站起來，絲巾滑落半截，露出頸間未消的淤青："我......"

"等我一下。"錢度安轉身交代護士注意事項，身上還穿着沒來得及脫下的手術服。

她走到錢度安旁邊，低聲說：“我在天台等你。”

天台的風裹挾着消毒水味，季睿丹望着遠處霓虹，突然被一件還帶着體溫的白大褂裹住。

"冷。"錢度安将她拉進懷裡，"怎麼穿這麼少？"

季睿丹觸碰到他胸前的聽診器，她沉默半晌，才低聲道出幾個字："錢度安，對不起......"

錢度安撩起她脖頸的長發，看到上面的淤青。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錢度安用手輕輕撫摸着季睿丹的臉"是我這個男朋友做的太不稱職了。"

夜風掀起白大褂的衣角，季睿丹聞見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我以為......不告訴你是在保護你。"

"傻瓜。"錢度安收緊手臂，"保護你是我的責任。"

季睿丹仰起臉，月光照亮她眼底的淚光："我不想騙你，可我……"

錢度安捧起她的臉頰，聲音有些哽咽：“季睿丹，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堅強。”

“你知不知道，你對我說的謊言，每一句都在強顔歡笑。”

他頓了頓，繼續說。

"每次看到你逞強，我都覺得自己很失敗，我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我做的不夠好，讓你沒辦法相信我，所以在總是在考慮我，為我着想。"

季睿丹搖頭，她靠在錢度安的胸前：“錢度安，你是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錢度安低頭吻住她的唇，季睿丹在他懷裡顫抖。

"以後......"她喘息着推開他，"遇到任何事我都不會再瞞你，不會了。"

"拉鈎？"錢度安伸出小指。

季睿丹破涕為笑："幼稚......"尾指卻乖乖勾住他的。

夜風卷起滿地星光，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錢度安将她摟緊："我們回家？"

"你的值班......"

"今天不是我，是塗毅。"錢度安低頭蹭了蹭她的鼻尖。

“季睿丹，我一定會讓你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