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淩的雙眸失神，看着眼前的珍缡如夢初醒：“是了。”他一陣唏噓，“朕已經有了四個帝姬，皇子卻隻有兩個，不若就借此機會提前給二皇子序齒，皇子從水旁……”玄淩微微愣住，“就取瀝字吧，予瀝。”

旁邊的李長機敏，立刻道：“奴才這就去傳旨。”

胡蘊蓉的笑意一瞬間有點凝住，但很快又歡歡喜喜地看向了玄淩：“表哥，那珍缡是否也……”

“珍缡序齒受封的事，日後再說吧。”玄淩端起一邊的酒杯，小酌一口。胡蘊蓉難掩失落，卻隻能低聲答一句“是”，再讓自己擠出一個笑臉來：“都聽表哥的。”六宮上下都送來了賀禮，最後由身為父皇的玄淩為珍缡帶上長命鎖，再請法師祈福。胡蘊蓉心疼珍缡，這場滿月禮可謂極盡她所能的奢侈——哪怕珍缡長大後可能根本不記得這些，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最好的一切。

“看看這孩子，眉毛長得多像皇帝小時候啊，跟個皇子一樣英氣。”朱成璧歡喜地看着孫女，胡蘊蓉笑道：“正是呢！倒是說來珍缡平日很愛哭，遇見奶奶了，卻開心得跟什麼似的！”

朱成璧輕輕笑了一聲：“你呀，就會說好話。”她呼呼又逗着珍缡，胡蘊蓉正感到松口氣，朱成璧卻緊接着說道：“其實你也該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尤其哀家沒說過的話，你更不該亂說。”

胡蘊蓉幾乎要跪下去，誠惶誠恐道：“太後娘娘！蘊容絕對……”

“好了。”朱成璧也不看她，隻是看着懷裡的珍缡慈愛笑着，讓人難以把這樣溫柔的一位老祖母和她說的那些旁敲側擊的話聯想起來，“你是哀家的人，折了你的面子，也是折了哀家的面子，隻是以後萬不可如此魯莽行事。”

胡蘊蓉恭聲，不敢有一點别的情緒顯露出來：“蘊容叩謝太後娘娘。”

朱成璧對胡蘊蓉一貫是恩威并施，沒多久就讓晉康翁主進宮，以聚天倫之樂。晉康翁主作為外祖母，還是第一次見到襁褓紅的小外孫女，牙都有點合不攏：“你看這模樣，多像你小時候啊！”

珍缡被抱下去後，晉康翁主繼續轉頭使了個眼色，一旁跟着入宮的李陳氏拿出了一個大包來，攤開全是白花花的銀子，晉康翁主柔聲道：“蓉兒，母親知道你在宮中，上上下下都得花銀子打點，一年過去，隻怕我給你的嫁妝已是不夠用了。”

胡蘊蓉的手頭确實有點緊張，她先半是歡喜，然後擡眸，神色落寞向母親問道：“母親。從來最喜歡的那支并蒂銀蓮鳳簪今日怎麼沒戴。”

晉康翁主下意識用手擋住自己半邊鬓發，笑道：“偶然忘了罷。”

“李姑姑，你說。”

李陳氏無奈開口道：“不瞞小主了。這些年翁主府一直拮據，翁主維系體面和生計的艱難小主不是不知道，這筆錢，是翁主拿自己的體己換來的。”

“母親！”胡蘊蓉呵聲。晉康翁主苦笑道：“我知道你不會甘于現在這個位置，母親能幫你的，除了在太後跟前說幾句好話，也隻有這些了。你若安不下這顆心全當是我這個做外祖母的給小帝姬的賀禮罷。”

胡蘊蓉的心沉了下去。緊緊握住了晉康翁主的手，鄭重其事道：“母親，蘊容一定不會辜負你的一番苦心。”

晉康翁主擡眸：“其實母親要的，真的隻是你的平安。你凡事也不要太逼着自己，如今生了帝姬，又有太後在，怎麼你的境地都是比旁人好的。”

胡蘊蓉搖了搖頭：“母親不懂。”

晉康翁主半是狐疑：“是，母親是不懂。可我想要你平安，這顆心絕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