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如良扭捏着嘴唇,那種恐懼的姿态讓胡蘊蓉的心都懸了起來:“依井大人看,是何人害了蘊容?”
“小主明鑒。”井如良往地上先是哐哐磕了一個頭,“微臣這幾個月來一直竭力查,掩人耳目,不敢出半點差池,各種藥理都算過了,這麼多的藥,沒有一處地方是真的拿得全的……不過……”
“不過什麼?”胡蘊蓉焦急起來。
“隻有鳳儀宮,拿了可能有七成的藥用,大多是皇後的貼身宮女所用,其餘還有多出來三成是一些其他宮裡的雜役以風寒和或多或少的疑難雜症為由取了藥。而那些雜役從前卻從沒有過如此自己取藥的事情。”井如良說畢,背上已是冷汗淋漓,也不敢看胡蘊蓉。
胡蘊蓉拿手捏住木椅的扶手,身子向前傾斜:“其他宮取藥用度如何呢?”
井如良搖了搖頭:“再沒有更符合的了。”
胡蘊蓉登時癱軟在椅子上,如墜冰窟,怎麼會呢?她雖然沒有真的把朱宜修當做親姐姐那樣,平常也一直禮遇有加,從來沒有半分犯禁,朱宜修待她也一直端莊溫和……不,朱宜修對誰都是那樣的。
臉頰上頃刻間感受到溫熱,原來她哭了。
比起仇恨,她第一反應是覺得無助。就好像父親上刑場那日沒能抓住父親的手一般,她最後還是被母親給攔住,那時她沒有哭,因為她想着,自己一定會為父親平反,為父親争氣,可是她現在卻隻是這後宮裡最平平無奇的嫔妃之一。
胡蘊蓉雙手掩面,低聲哭了出來,她好像失去了理智,隻有本能在催促她像個動物一樣哭泣嗚咽。滿腦子走馬燈一樣閃過那麼多人的臉,朱宜修,玄淩,還是朱成璧,亦或是父親母親,好像誰的笑容都未曾真的在她的面前真的存在過一般,隻是她抓不住的浪花,在她以為的烈陽下燦爛過就消散。
她是貪心的吧。
可是不貪心,她又是為了什麼在世人冷眼下活到現在的呢。
腦海中又浮現起一句話。
——對不起父親,我是個沒用的女兒。
她說不出來這句話,父親已經不在了,她的道歉和撒嬌都是顧影自憐,父親在天之靈不會因此慰藉半分,胡蘊蓉深吸一口氣,終于回過神來,咬緊牙關,那些話語就像是她的呼吸一樣,承載了她現在一切的生命鼓動。
為什麼。
自己從沒想過傷天害理,取她代之,她卻要斷了自己的念想。
胡蘊蓉不懂。
她也不願意再懂。
“井大人,瓊脂姑姑。蘊容有一事……”
瓊脂已是淚眼婆娑,井如良看她這個樣子,心裡害怕是哮喘病發,立刻喊道:“微臣去拿蝙蝠湯!”
胡蘊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喘不過氣來,掙紮着說出來那句話。
“我……要當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