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的肚子已經有七個月了,隆起的小腹卻并不影響她的美麗,甄嬛輕輕一嗅茶碗中的香氣,淺淺一笑道:“多謝皇後娘娘,還惦念着嫔妾喜愛喝六安茶。”
朱宜修這幾日氣色好了不少,溫聲道:“你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盆了,本宮為六宮之主,自然和皇上一樣看重你。”今日齊月賓不在列,皇後之下一左一右便是甄嬛和胡蘊蓉,胡蘊蓉不理會她二人的客套話,随意打量了下那鳳儀宮内,笑道:“皇後宮裡那玉瓶似乎成色尚可。”管文鴛白眼道:“那是玉氏前幾日才進貢的,皇上特意獨賞了皇後娘娘一份,又關敏妃什麼事?”朱宜修的臉色也有點不好看,但照樣噙着溫柔的笑意:“無妨。你若喜歡,待會我就讓人送去你長樂宮。”
“我說呢,玉氏什麼地方,偏僻鄉野,我還道這鳳儀宮的東西樣樣精貴,這玩意兒成色尚可,做工卻粗陋得很,也偏皇後大方還肯擺出來。換做是我,就是表哥賞賜,說是貢品,我也瞧不上。”胡蘊蓉風輕雲淡地說完,也不看朱宜修和管文鴛,管文鴛急得差點站起來,胸前的紅珠串也搖擺起來。
呂盈風自從淑和被搶走,一直怨恨着朱宜修,如今也附和起來道:“皇後娘娘這宮裡是什麼都要占了的。”朱宜修端坐在上方,笑而不語。卻是榮赤芍忽然起身,向前福身:“臣妾有事,要禀奏皇後。”朱宜修定睛看向她:“是何事。”榮赤芍擡起頭,神色鄭重:“早前太醫來過,說臣妾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她話音剛落,鳳儀宮衆人忽然都長籲短歎起來,不少人投來驚羨或是嫉恨的眼神。
甄嬛先奇道:“榮常在是宮女出身,為何……?”胡蘊蓉揚了揚臉:“莞妃這話說出去白給别人看笑話,縱是之前在甘露寺為國祈福,二皇子可養在你身邊的呢,你還不懂其中緣由。”周佩搶了話頭來:“敏妃娘娘謹言慎行!二皇子的生母就是莞妃娘娘!”胡蘊蓉扭過頭去:“咱們身在後宮,就是要為皇室開枝散葉,老祖宗的規矩自然要遵守,隻是皇嗣自然是越多越好,況且不能生養的嫔妃,留着有什麼用?若有誰害了别人不能生養,同樣是大罪。”
朱宜修定了定神,看着榮赤芍道:“可禀報皇上了?”榮赤芍道:“來前已經着人禀報了儀元殿。”朱宜修明眉善目道:“宮裡難得有這樣的喜事,你年紀輕,又是頭胎,凡事慎重些。”朱宜修轉眸道:“莞妃經驗最豐富,自家姐妹之間也不存在芥蒂什麼,你有什麼,問她便是。”榮赤芍忽然冷下了一張臉,輕輕從鼻翼間哼出了一口氣。
出了鳳儀宮,甄嬛免不得立刻去拜見齊月賓,臨前見徐燕宜神色不對勁,也安慰了她一番。披香殿現在是不像前幾年那樣,都是藥草的味道了,隻是齊月賓這幾日溫儀被帶走,看着憂心忡忡。甄嬛便也跟她随意聊起了最近的事來。
“胡蘊蓉當真大膽,前幾日當着衆人的面要走了皇後的一隻金麒麟藍寶步搖,今日又調笑起皇後宮裡的玉瓶,聽說再前面,還拿走了皇後好幾匹蜀錦,皇後竟然也忍得。”甄嬛吃起了一塊乳糕。齊月賓冷笑道:“隻怕是皇後有什麼把柄在她手中。”
“夫人這麼說,想來是有什麼眉目?”甄嬛笑問道。齊月賓把身子微微坐直一些:“這些年宮中嫔妃流産多有蹊跷,我冷眼看着,也能猜到一些,隻是不知胡蘊蓉拿住的是什麼把柄了。”齊月賓的嘴角又提起來:“我倒盼着她能鬥倒皇後,讓我把溫儀接回來。”她說着,撫了撫鬓邊的絨花,長歎起來:“溫儀走後,我這日子又是索然無味。”甄嬛笑道:“夫人疼愛溫儀帝姬。”
是夜。徐燕宜回宮後一直耿耿于懷,才八個月的肚子就破了羊水,艱難生下了一個皇子,因為玄淩自覺虧欠她,孩子的名字由她自己定了叫做予沛,并晉徐燕宜為正三品貞貴嫔,榮赤芍的晉封暫時告一段落,隻賞賜了些銀兩和料子。胡蘊蓉如今協理六宮,更好安插眼線,沒兩日就有人來報榮赤芍的丫鬟把賞賜流入了部分給秋來宮。
秋來宮大多是一些被玄淩冷落撤了綠頭牌,但還保留名分的女子,胡蘊蓉從前這麼聽說,卻不知裡頭具體住着什麼人,撚了一口甜糕進肚,聽着穗兒絮絮叨叨:“如今秋來宮住了兩個人,一個是前些年殘廢了的梁才人,一個是慕容家出事後跟着倒台了的喬選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