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後楊氏名門貴女,出身尊貴,然而現如今以男子為後的君後卻出身勾欄風氣的南風館,陛下雖派人隐匿了柳君彥的過往,成了皇家秘辛,但蕭立恒三人卻是心知肚明的。
蕭折瑾聽見蕭折淵辱自己母後,便要奮起,這時蕭立恒一怒,将案桌上的簡牍扔下來,怒吼一聲,“放肆!”
太和殿跪伏一片,蕭折瑾連忙跪下來,蕭折淵也不緊不慢地下跪叩首,他的目光瞥向蕭折瑾,蕭折瑾也同樣惱怒地瞪着他。
“太子你真是越來越不把朕放在眼裡!不僅私自處決玄鷹閣衆人!竟還當着朕的面訓斥淮允,他再無禮也輪不到你越俎代庖!你想朕治你個欺君罔上的罪名麼?!”蕭立恒起身怒指蕭折淵。
“兒臣不敢。”蕭折淵回,“兒臣身為二皇弟的兄長,理應有教導之責,二皇弟目中無人,若今日不加以教導,恐怕日後會多生事端而不自知。”
蕭折瑾頭腦簡單,極其意氣用事,聞言又被蕭折淵激怒,“你!”
“混賬東西!”蕭立恒将案桌其餘的簡牍抄起來砸向蕭折瑾,“太傅教導你的東西你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兒臣知罪。”蕭折瑾又悻悻地回道。
“太子我行我素、私自用刑,念在初犯的份上,禁足東宮一個禮拜,沒有朕的旨意不許踏出東宮半步!”蕭立恒下令。
蕭折淵面無表情,“兒臣遵旨。”
“下去吧。”蕭立恒揮手。
蕭折淵起身,轉身之後的眼神變得狠戾。
太和殿一片沉寂,蕭立恒看向站在一旁的蕭折瑾,嫌棄道了一聲,“蠢貨,事情都做不幹淨,還讓人捏了把柄。”
蕭折瑾不服氣,“謝承雲還有利可圖,不能讓蕭折淵找到他。”
蕭立恒頭疼不已,無奈道:“你在他面前收斂些,否則的話,下次他呼在你臉上的就不是巴掌。”
“可是我………”蕭折瑾還想說什麼,蕭立恒瞪了他一眼,他又隻能閉嘴,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打他巴掌、辱他母後,這筆賬他會連本帶利還回去。
回到長樂殿時,錦聿已經戴上了一副面具,蕭折淵身心舒暢,走到他跟前,“真乖啊小七。”
錦聿的眉眼漆黑而不深邃,像是躍于宣紙上那清雅又濃重的山水墨畫,襯得膚色更加蒼白,蕭折淵心神一動,鬼使神差地伸手去觸摸他,誰知錦聿忽然撇開臉,他似乎得了趣,一把扶住錦聿的後腦勺拉向自己,勾唇淺笑,“孤還以為小七會一直乖巧呢,怕人碰你?”
兩人的距離極近,近到錦聿看着蕭折淵的眼睛,仿佛整個人都在他的目光籠罩下,他身上密密麻麻泛着冷,一時驚駭,下意識的就出手打出去。
“大膽!”一旁的侍衛抽出刀來架在他脖子上,錦聿無所畏懼地看着蕭折淵。
蕭折淵被一掌打在胸口,肋間發疼,他笑出聲,朝侍衛揮了揮手,“下去。”
待殿中的宮人都下去後,蕭折淵走到他跟前,溫聲細語地詢問他,“可以擡下巴,不可以摸臉?”
說着,蕭折淵又再次擡起手,他看到錦聿身子微顫了一下,毫不猶豫的用手背觸摸他的臉,看着錦聿強忍着不适,他道:“小七,要做一條聽話的狗,才能得到寵愛。”
見錦聿沒再有所舉動,蕭折淵收斂戲谑,朝寝殿内走去,“過來更衣。”
錦聿暗自深吸一口氣,跟上前去伺候人更衣洗漱。
回到小廂房躺下時,錦聿卸下一身疲憊沉睡過去。
睡夢中夢見了阿姊和小酒,錦聿睡得不安穩,玄鷹閣覆滅,他不确定謝承雲會不會給他們解藥,也不知道現在他們怎麼樣了,他得想辦法出宮一趟。
錦聿半夜醒過來後就再也睡不着了,想念阿姊和小酒,五歲那年被玄鷹閣找到之後,玄鷹閣以阿姊和小酒為威脅,讓他乖乖聽話、讓他為玄鷹閣賣命,他不得不從,但每隔半年,他能去見阿姊和小酒一次。
翌日,蕭折淵被禁足東宮一個禮拜,隻能去練武場消遣消遣,太子的銮駕行駛在宮道上,錦聿和塵欽跟在左右。
塵欽禀報道:“殿下,今日司徒老将軍帶着三千鐵騎和十萬步兵出城了,據說北境匈奴最近猖狂得很,接連拿下了三座城池,二十萬将士折損過半,陛下今早大發雷霆,革了車騎将軍的職,命司徒老将軍前去支援。”
蕭折淵聞言,忽然譏諷出聲,“司徒老将軍雖說身體健朗,但已年過六旬,那匈奴北邑一戰大獲全勝,威風大漲,恐怖早有防備,司徒老将軍去也無濟于事了,陛下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塵欽聽了這話心裡一驚,“若是司徒老将軍大敗,那司徒小将軍恐怕就要被陛下派去………”
“稍微勢大一點就要趕盡殺絕,生怕别人搶了他的皇位。”蕭折淵目視遠方,眼中幽深沉重,“他這皇位不也是搶來的麼?”
塵欽聞言生怕隔牆有耳,四處看了下,雖說他家殿下行事一向乖張狠戾,不畏神明不懼天子,但若是這話傳到陛下耳朵裡,恐怕是讓人鑽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