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雜裡街的街坊鄰居早已睡下,陸小酒也趁着阿姊睡下之後,偷偷跑到屋頂上來,同司徒悠坐到一處賞月。
“要是有機會,我帶你去更高的地方賞月。”司徒悠轉過頭,他這話中有遺憾。
陸小酒聽說了北雁城的戰況,司徒老将軍戰死,子卿哥定是很難過的,他說不出安慰的話,笑盈盈地問他,“哪裡是最高的?”
“觀星樓。”司徒悠道。
陸小酒一驚,“那不是皇宮裡的麼?”
“誰知道以後這皇宮是誰的。”司徒悠不以為然道,他看着陸小酒燦若星光的眼眸,“我明日便要去北境了,你照顧好自己。”
“去北境?皇帝讓你去的麼?”陸小酒一把抓住司徒悠的手急切地問,心髒突然就提起來,一股不安湧上心頭。
司徒悠低頭看着抓住他的那隻手,陸小酒連忙收回來,沉默着不說話,臉上漫着一絲窘迫。
司徒悠壓着嘴角,他擡頭,“不是,是我自己要去的,北雁城被攻占,那是我爹戰死的地方,我不能讓它淪落到匈奴手裡,我要為我爹報仇。”
陸小酒聽完,點了點頭,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怎麼說,最後道了一句,“那子卿哥一定要平安回來。”
“好。”司徒悠笑道,蓦地,周邊風聲急促,司徒悠笑容一斂,如臨大敵,“有人來了。”
“嗯………?”陸小酒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司徒悠摟着腰飛下身去。
兩個人藏身門後,陸小酒沒站穩,控制不住往司徒悠懷裡撲去,聽着他有力的心跳,一瞬間燒紅了臉。
司徒悠透過門縫看向外面,發現幾位訓練有素的黑衣人藏身于黑暗之中,将陸小酒家團團包圍起來。
“影衛?”司徒悠疑惑,淮之的影衛怎麼會到這裡守着?
他感到胸膛熱乎乎的,低頭一看,小少年趴在他的胸膛,司徒悠笑得溫柔,“小酒這是投懷送抱呢?”
陸小酒立馬起身,紅着臉,“沒有。”
知道人臉皮薄,司徒悠也不逗他了,他朝外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來,問他,“你之前說你有個哥哥?叫什麼?”
陸小酒忙不疊地搖搖頭,哥之前的身份特殊,不能說,但現在哥的處境不安全,更不能說。
“叫錦聿?”司徒悠猜,結果一看陸小酒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難怪影衛會在這裡守着,估計是保護他阿姊和弟弟的安全。
司徒悠這下放心下來,他道:“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好。”陸小酒的戀戀不舍表現得很明顯,司徒悠摸了摸他的腦袋,“别擔心。”
随即,司徒悠正大光明地開門出去。
陸小酒臉上滾燙不已,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後才關上門,這時身後的聲音把他吓得七魂都出竅了。
“小酒你幹麼呢?”
陸小酒轉過身靠着門,做賊心虛,他胡謅道:“我、我聽到有狗撓門,就出來看看………”
“是嘛,外面的野狗兇得很,老是進家偷東西吃,你把門鎖緊些。”陸清影不疑有他,說完後就回屋休息了。
“好。”陸小酒長舒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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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孫公公将查到的線索禀報給柳君彥,柳君彥聽後大為震驚,他沒想到當年瑞王府的獨子居然還活着,還成為玄鷹閣的殺手,練就一身本領。
“難怪朕覺着熟悉,居然是他的兒子………”元隆帝面露驚色,心中一時惶恐不安,昔日擔憂又再度卷土重來,“那小世子逃出來時,幾歲?”
柳君彥坐起身來,他從後攀上元隆帝的肩膀,“陛下不必憂心,當時瑞王府遭遇強盜洗劫,那孩子不過五歲,就算記得當時情景,也未必知道是陛下您指使,更别提您與瑞王之間的事情。”
元隆帝一瞬間像是蒼老了十歲,他捏着眉頭,“可這事壓在朕的心頭總覺得不舒坦,朕原以為瑞王府覆滅,此事便一幹二淨,那小世子絕不可能是自己逃出去,定是有人助他。”
“陛下若是怕夜長夢多,何不先下手為強?”柳君彥出身貧寒,卻勝在有一張俊逸美豔的臉蛋,要不然也不會讓年輕時的元隆帝在那南風館一見傾心,隻是這張樣貌不俗的臉滿是心計,那雙魅惑的眸子裡暗藏着陰險毒辣。
“一個小小的侍衛,找個理由便除掉了。”柳君彥輕聲道:“能助他逃跑的,也隻有瑞王府上的那些家丁女眷,那就一起斬草除根。”
元隆帝眼中閃過一絲計謀,他拉住柳君彥的手,将人抱在懷中,“那就一起除掉。”
柳君彥一笑,他勾着元隆帝的脖子,湊上去吻住。
午時,距離長安城幾十裡外的道路口,浩浩蕩蕩的騎兵蜿蜒在崎岖的道路上,兩邊的山壁陡峭巍峨,而那領兵将軍頭戴兜鍪、身披甲胄,手持長矛走在前頭,正是請纓出征的司徒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