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未期在心中無聲罵着,第一次這麼想讓範如晔早點把親爹踹下去登基稱帝,然後他和秋池就辭官遊遍天下。
吹了會兒冷風,鐘未期就又老老實實回屋看戰報。
*
信件送到楚秋池手中的時候,他剛被範如晔和段戲生兩口子強行忽悠着留在了太子府用膳。
雲山這個愣頭青甚至沒反應過來自己被帶拐騙了。
楚秋池也知道他們是好心,想着回秋院怕自己想起鐘未期,所以幹脆能留自己就留自己多久。
到後面他也半推半就同意,隻是沒過多久就被腳步聲吸引了注意力。
他家管家陳叔手裡拿着隻鴿子,臉上急得要死又顧着在太子府隻能克制守禮慢慢走進來,然後快速将鴿子遞給了自己。
“哎呦,可算是找到公子您了!這鐘公子送的信我們可不敢耽誤啊”
楚秋池在聽到是鐘未期寄的信後,差點忘了跟陳叔說聲謝,所幸陳叔也很識趣,擺擺手回去了。
他擡頭看了眼屋内的段戲生和雲山,這倆人對視一眼。
段戲生:“雲山想吃什麼,我帶你去跟殿下說說?”
雲山:“好啊好啊!我想吃的太多了那必須得自己過去說”
段戲生:“正好我對太子府很熟,我帶你去不然你肯定迷路”
……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拍即合無視屋内的另一個人擡腳離開,還貼心的關上了門,給足了楚秋池空間。
段戲生甚至還在出門前對他眨了眨眼。
楚秋池沒忍住低頭笑起來,眼角眉梢都還挂着掩飾不住的笑意,手上動作不停,取下鴿子腳上的信。
裡面内容不多,但卻字字含情。
——分離近一日,念之。
本就是信鴿送過來不能與人力相提并論,紙箋必然寫不了太多話。
但相對的,信鴿速度快上許多。
鐘未期選擇速度最快的方式,隻是為了告訴自己,我想你了。
再簡單不過的情緒表達,卻讓在聽見自己被侮辱時都面不改色的人,勾了唇,紅了眼。
他想,今日風真大。
又想,該去關個窗。
但屋内門窗早就關上,而風也根本吹不進來。
楚秋池将紙箋妥善收好,又走到桌案前拿出筆墨紙硯,珍之又珍,重之又重的寫下思念。
——發飾合心意,念之。
筆鋒淩厲,行雲流水的幾個字落下,不少人都是字如其人,楚秋池也不例外。
他的字總是粗看工整循規蹈矩,細看之下又帶着傲人的狂,卻并不難看,反而格外賞心悅目。
楚秋池将紙箋卷好放入圓筒中,又綁在信鴿腳上,走到窗邊打開,将鴿子放飛,看着它消失于昏暗空中。
做完這一切後,低頭拿起玉佩仔仔細細描募幾下。
或許是看見信鴿飛走,知道楚秋池已經忙完,屋門被叩響,段戲生清冽帶着笑意的嗓音響起。
“秋池,該用膳了”
“來了”
鐘未期放下戰報,揉了揉酸澀的眼角站起身,跟宋青壁走到了前廳。
鐘寒青和玄城知府已經入座,相談甚歡。
鐘未期問了聲好,便落座,等自家親爹動筷後,自顧自的吃飯。
吃着吃着,腦子又不可避免的飄到燕都想楚秋池這個時間用膳沒,有沒有多吃點,會不會不好好穿衣服着涼,着涼了是不是又不吃藥……
意識到自己因為一個問題,又聯想到後面一長串的擔心後,鐘未期在心裡長歎一口氣,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殿下啊殿下,你可得快點把你親父皇踹下皇位,不然都對不起我這麼盡心盡力幫你奪權。
江泱和宋青壁在另一桌吃,看見自家公子和師父那張臉一會兒春風得意,一會兒苦瓜成精,相當默契的在心裡呵呵兩聲。
整天隻知道纏着楚公子,呵。
江泱默默嘲諷,俨然不覺得自己時不時掏出香囊的行為跟鐘未期不遑多讓。
用完膳後,玄城知府為了表達感謝,說是準備了歌舞給他們接風洗塵。
這種事情在官場格外常見,但或許因為山高皇帝遠,這位知府沒聽說過鐘家的作風。
剛樂呵呵的邀請完,就看見鐘老将軍和鐘小将軍跟如臨大敵一般,連着退了幾步,義正辭嚴拒絕——
“心領了,都有家室,這怕是不妥”
尤其是鐘未期,誇張得恨不得馬上離開回屋遠離一切可能被纏上的機會。
鐘未期想的很簡單,他暫時還不想因為誤會被他家管事的冷着張臉失望的趕出家門,流落街頭。
有點太凄慘了,他也不舍得楚秋池因為這破事質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他的秋池哥哥,就該是滿懷傲氣。
哪怕受傷流淚,也能保持楚秋池自己最喜歡的體面示人。
隻要人後願意在自己面前示弱就好。
他不介意多哄哄,多慣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