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鐘未期帶着小歲回到屋内時,楚秋池剛跟老人家說完話。
楚秋池沖鐘未期勾勾手,等人俯身湊近後,低聲說道:“老人家身子不好不宜走動,你帶人來了嗎?”
雖說玄城内部還算安全,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小歲終歸隻是個孩子,沒其他人守着,出了什麼事總是不能第一時間應對。
最好還是得派個人在這裡住下,照顧老人家也方便。
而且小歲不可能每時每刻貼身照顧老人家,若要學醫術,必是要一心一意,空閑時間絕不會多。
不管從哪方面考慮,遣個人過來守着最好。
鐘未期顯然也早就考慮到了這點:“回府的時候讓江泱選了兩個人,估摸着應該快到了。”
這地方不難找,加上兩人一路都留了标記,再慢也該到了。
話音剛落,院子的木門就被叩響。
鐘未期把楚秋池從椅子上拉起來,并肩走出這間小屋子。
院子外的竹簍倒了幾個,想來是突然起了風,竹簍沒什麼重量又壘得高,這麼倒下來,直接落在屋門口。
楚秋池近日身心俱疲,一堆事壓上來再厲害的人都難受得緊。
恍恍惚惚下,楚秋池一時腳下不慎,踩在歪倒的竹簍,身子前傾險些直接摔在地面。
在被鐘未期扶穩後,楚秋池都還沒反應過來。
他的額間冒着冷汗,踩上去身子往前倒的瞬間心止不住的跳,眼前都出現了片刻的模糊,整個人因為這一瞬間的不适僵在原地,頭腦都突然變得昏沉無力。
鐘未期看到楚秋池逐漸泛白的唇色,直覺不對,心下一緊把人打橫抱起就往外走。
楚秋池連動下手都覺着累,他很想好好的睡一覺,但在感覺到抱着自己的手止不住顫抖後,果斷圈住鐘未期的脖子輕聲安撫:“鐘未期,我沒事,别急,不要急。”
他的聲音很小,但因靠在鐘未期身上,所以每個字都還是無比清晰的落到鐘未期耳邊。
楚秋池就這麼靠在他身上,聽着鐘未期胸腔因緊張而震動的心跳,在簡單囑咐完來人後,就被抱着七拐八拐,抄了無數條近路回到府邸。
“鄭大人呢!快去把鄭大人叫來!”鐘未期一跨進府邸便開始喊人,楚秋池被震得一抖,含糊不清的呢喃:“鐘未期……别喊了,好吵。”
“好,好,我不喊了,别睡着了,秋池哥哥你别睡着了。”鐘未期一邊抱着人往屋裡走,一邊輕言細語的哄:“等看完大夫再休息,好嗎?”
楚秋池不想說話,咬了鐘未期脖子一口。
咬的力道很輕,跟撓癢癢一樣。
鐘未期看他沒睡,還攢了點力氣咬自己,懸着的心總算放下那麼一點。
楚秋池才來玄城沒幾日,這些日子都是跟鐘未期住在一個院子。
穿過庭院回廊,鐘未期小心跨過門檻,正巧碰上被雲山和宋青壁兩人合力拽過來的鄭容。
在看見鐘未期懷裡面色慘白的人後,鄭容哎喲一聲直接把拽着自己的兩個人甩開,一個人沖到前面反過來拽鐘未期進屋。
要不是情況不允許,宋青壁甚至想問鄭大人是不是學過什麼功夫。
被放在床上後,鐘未期才有了機會看看楚秋池的臉色。
楚秋池的皮膚本就白皙,現在突然身子一垮,臉白的簡直不似活人。
一路上鐘未期把人好好的護在懷裡,倒是沒怎麼受涼,但楚秋池額間的冷汗還是隻多不少,眉心緊緊蹙起,死死咬着下唇,一看便是難受得緊了又強忍着不叫出聲。
這時候了還是這麼要強。
明明垮了的人是楚秋池,鐘未期卻好像能感同身受,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浸濕,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指甲掐進肉裡,掌心被掐得慘不忍睹。
宋青壁被吓得滿屋亂竄,一晃眼就看見了手掌淌血的鐘未期。
“師父!你……”宋青壁剛要問怎麼回事,就被鐘未期一記眼刀憋了回去。
鐘未期把人拉到窗邊,看了眼楚秋池确定沒在望自己後放下心來。
“别讓楚公子聽見!” 他擡手锢住宋青壁的脖子把人拉近,盡量放低聲音确保楚秋池聽不見,“這事瞞着點,不然他知道後嘴上不說,心裡指不定怎麼罵自己。”
被這麼一提醒,宋青壁也想起來楚秋池在自家師父的事情上容易多想,忙不疊點頭答應。
“師父,你這傷……”宋青壁做賊心虛,恨不得趴在鐘未期耳邊說話,“等會兒出去了讓鄭大人給你看看吧,要是發炎可就不好了。”
鐘未期看見楚秋池試圖起身,便知道這人是在找自己。
“行了,我心裡有數,我先去陪着,你們吃飯去,别在這杵着餓肚子。”鐘未期拍拍宋青壁的肩,就徑直走到床邊去了。
忙了一整天,現在已經到了晚膳的時間,鐘未期沒打算讓雲山和宋青壁都擱這守着。
一個個都不吃飯,上了戰場全都得倒。
雲山還得去小歲家裡送藥,不能久留,實在不能繼續耽擱,心一橫轉身翻牆鑽進了他這些時日摸出來的暗道。
宋青壁也跟着出了門,打算吃快點,然後拿點飯菜過來給鐘未期。
鄭容從進屋開始就心無旁骛的給楚秋池診脈,越看臉色越沉,唉聲歎氣的開了口:“楚大人,您……您可不能再給自己施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