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種情緒交織,無一不在明晃晃的告訴衆人,她想替兒子報仇,想殺了楚秋池。
楚秋池将這些情緒照單全收,往前走了幾步:“程夫人,幾日不見,令郎可安好?”
程夫人蠢,被這麼一激,瞬間沒了理智,對着楚秋池便破口大罵。
楚秋池要的就是她丢掉理智。
人在沖動時,被情緒左右行為話語,說出的話往往都是可信度最高的。
等人罵累了,楚秋池才繼續說:“如今玄城大夫盡數被程大人解決掉,令郎想必是兇多吉少。”
他停頓一瞬,譏諷的笑起來:“與範松做這缺德事,結果害了程二公子,可真是令人唏噓。”
程夫人心下一凜,她清楚如果沒有大夫,自己兒子必死。
但她現在也實在顧不了那麼多。
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從小要什麼給什麼,若是為了所謂的榮華富貴把兒子害死,她哪還有臉活着!
楚秋池說話時一直在觀察程夫人的表情,看到滿意的表現後,嘴角翹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程夫人喜歡榮華富貴,但隻有兒子才是她的命。
楚秋池攥着她的命挖坑,對于一個沒什麼腦子的蠢貨,綽綽有餘。
這不,就幾句話的功夫,程夫人下意識反駁,就這麼把玄城數位大夫還活着,并且就藏在隻有她和程定知曉的密室中這事捅了出來。
密室對他們來說不難找,雲山對暗道密室這些了如指掌。
先前他們不知道玄城那些大夫還在不在這裡,貿然去找,無異于大海撈針,費時間費精力,絕不是上策。
但現在,程夫人已經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誰出了密室的大概方位,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程夫人喊完,擡頭看見了楚秋池不再加掩飾,嘲弄的笑,怔住了。
一小會兒的功夫,程夫人的理智終于回籠。
她被陰了。
被一個自己說成野男人,害了自己兒子的人,陰了。
“你……你是誰!”程夫人後背發涼,不由自主往後挪了幾下。
面前站着的男人挂着笑,藏黑鶴氅襯得他膚白勝雪,不似活人。
周身氣質清冷出塵,又矛盾的帶着殺伐氣,讓人敬而遠之。
楚秋池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不打算搭理他,轉身走到了鐘未期身邊取暖。
鐘未期把人攬緊,掀起眼簾望向程夫人。
“你問他是誰?”鐘未期挑挑眉,聲音懶洋洋的,“秋池哥哥,看來你還是露面太少了。”
他的聲音并不大,但足夠楚秋池和幾步外的程夫人聽得一清二楚。
報複心挺重,楚秋池暗自腹诽。
他們站在原地不再作聲,而那位程夫人癱在地上,意料之中的絕望。
秋池。
楚秋池。
整個裕朝,能被鐘小将軍稱呼秋池哥哥的,除了那位楚大人,還能有誰?!
這一刻,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為什麼程昙會對這個人敬重有加。
為什麼這個人會跟鐘未期如此親密。
為什麼範流塵和範松的計劃會敗露。
為什麼這個人讓旁人看不透,下意識心生懼意。
隻是因為,他是……楚秋池。
想明白的一瞬間,程夫人閉上眼,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完了。
全都完了。
這些年,跟楚秋池作對的人不是沒有,那些人的下場都是如出一轍的慘。
楚秋池捏捏鐘未期的腰,說:“處理掉,我回屋歇會兒。”
在外面站了一小段時間,他的身子又開始乏力。
實在撐不下去,就想去床榻躺會兒。
鐘未期知道楚秋池的身子狀況,直接讓江泱去處理掉,把人給扶了進去。
鐘未期把放在床頭立着的軟枕放下,拿掉鶴氅放在一邊,蹲下身給楚秋池脫鞋,蓋好被子,又細細掖住被角。
“我去把藥端來,馬上就好。”
楚秋池整個人縮在被褥裡,輕輕嗯了一聲。
鐘未期腳程的确快,片刻功夫,門就又被推開關上。
楚秋池擡眼看過去,鐘未期穿的還是玄色圓領勁裝,手上端着一碗湯藥,腰間除了楚秋池的那塊玉佩,還有一個小糖袋。
他走進屋,把湯藥放在一邊,扶起了楚秋池。
讓人靠好後,端起碗吹了幾下。
楚秋池就等他吹涼,然後把碗拿了過來,一口氣悶進去。
胥南逸知道他怕苦,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這湯藥苦味倒是不多。
但楚秋池還是不喜歡。
他把碗遞給鐘未期,眉心微蹙,含糊不清地說:“好苦……我要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