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計劃是什麼?”
既已知對方目的,便不存在欠人情之說。唐皎思索片刻,答應了阮清溥的提議。
“鎏金蔓草花爵給我,否則尚書府的那位大人不會輕易信我。”
“随我回房。”
唐皎起身,阮清溥眼尾帶笑,似是對她的果斷頗為意外。女人嗓音愉悅,都這會兒了還忍不住打趣唐皎。
“唐小娘子肯讓我入你的房了?”
“月清瑤,你再如此輕浮,當心我!”
“我錯了。”
認起錯來比誰都快,唐皎耳根發燙,權當是被氣的。她兇巴巴地瞪向不正經的女人,未曾想竟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真摯與柔和,她的眼睛...好生漂亮...心中的火也被擾人的風吹淡,唐皎目光躲閃,滿腦子隻剩妖孽二字。
阮清溥收起玩心,一汪秋水般的眼眸中匿着些許柔情,她輕聲念道:“唐皎,信我,比信六扇門的人靠譜,我不會讓你輸。”
“沒有目的。”
月挂樹梢,林間微風徐徐,客棧再度陷入寂靜。一抹紅衣出現在月光下,她立于枝頭,眺望着天邊月。良久,女人哼笑一聲,回首望了望被黑暗掩埋的客棧,今夜真是瘋了...
六扇門。
吳勇左右踱步,面色凝重。跪于他身前的探子不解擡頭,又被男人滿是猜忌的眼睛吓得再次垂下頭。探子不滿,若非上頭指令,唐皎歸到了吳勇部下,否則這種十萬火急的事自己怎會找他。
探子咬咬牙,怕事情搞砸又要牽扯到自己,悶聲問道:“大人...我們是不是該派人入槐林...”
“放肆!老子的事什麼時候需要你來做決定了!”
吳勇忍着心中的火氣兒,轉念一下,竟親手扶起項洲。探子肩膀一顫,慌亂躲過吳勇的手站起。
“屬下知錯!”
“何錯之有?誰能保證那是唐皎放出的信号?保不準是賊人的手段,項洲,你可莫要被騙了啊。”
“可!”
對上吳勇警告的目光,項洲脖子一哽,再度低下了頭。
“舅舅要是問起來了,你一口否決不就沒什麼事兒了?大不了扣點俸祿,老子補給你還不行嗎?”
“那...唐皎呢...”
“哼!她不最是心高氣傲?在六扇門辦事,還能被派去當镖客,傳出去丢我六扇門的臉!”
“再說了,一個巡捕,就算死了又能引起誰的注意?倒是我們,切莫讓賊人混入京都啊。”
吳勇意味深長地拍了拍項洲的肩膀,男人湊到項洲耳邊警告,“項洲,你可要好好盯着城樓,莫讓歹人混進,擾了崔大人的生辰。”
“幹好了,我去找舅舅将你邀到我麾下...”
項洲緩緩擡眸,沉聲道:“是...”
*
旭日東升,馬車緩緩行駛在途中。為首之人手握缰繩目視前方,一襲墨色勁裝穿梭在霧色中,隐隐沾上露水。走在馬車兩側的衆人眼下帶着烏青,警覺盯向周圍,唯恐昨夜之事再突發。
按照計劃,運氣好些,今夜便能到關口。
一簇雜草被女人佛開,晨光中的人兒不滿地眯了眯眼。她今日隻簡單穿了身月白勁裝,定眼一瞧,竟與唐皎過去的那件像得緊。女人臉上的鬼面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面紗。打趣歸打趣,她不想讓唐皎為難。若她再因自己降職...心口掠過的酸澀比想象來得更快。
風動,林動,葉動,沙沙聲不斷,斑駁的光時明時暗。馬背上的女人按住刀柄,青灰色的眸子蘊着不易察覺的煞氣,光掠過她的眉眼,她不曾眨眼。
阮清溥倦意散去,她心一柔,不忍那畫般美好的人身上再添幾道新傷。今日戲要做足,她倒不擔心唐皎,她向來舍得對自己下手。
樹梢後的一雙雙眼睛蓄勢待發,緊盯着馬車的動向。
又是一陣風,裹着塵土,亂了衆人的視線。霎時間,人群湧向唐皎,阮清溥心一沉,并不忙着現身。這一路估計有唐皎對付的,唉...也不知道禦州的混蛋們到底雇了多少人。
唐皎昨日吃了虧,今日刀起刀落無一分拖泥帶水,衆人亦是發洩着怒氣兒,恨不得将眼前的黑衣人碎屍萬段。不過片刻,橫七豎八的屍體躺在地上,秦左捂着傷口喘着粗氣。
“唐大人,他們怎麼又來了?”
“追不到月清瑤,自然要來逮我們交差。”
唐皎擦着沾血的刀刃,向後探去,衆人都受了傷,不知能撐多久。唐皎臉上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甚至開口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