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再見,格蘭傑小姐,”塞德裡克擺擺無處安放的手,他也朝洛伊絲彎彎四根豎起來的手指,算是向她告别“下次見,洛伊絲。”
“下次見,塞德。”
洛伊絲讪讪朝他笑着,沒辦法,她總覺得赫敏和金妮對塞德裡克有股莫名其妙的敵意,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那隻能期盼他不要介意了。
“剛才哈利吓暈過去了,”赫敏趴在洛伊絲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一會别提他從座位上摔下來的事。”
洛伊絲點點頭,默不作聲地把視線從哈利身上移開。
盧平教授很快回來,他進來時停頓了一下,環顧四周後微微一笑:
“我的巧克力看起來有毒嗎?”他也注意到車廂裡新出現的洛伊絲“你們有沒有給這女孩也分一塊兒?”
“我在回來的路上自己買了,”洛伊絲舉起手裡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書上有出現過這種東西和有關的解決辦法。”
“好,如果你在之後的課上也有這種表現,我會為格蘭芬多加上相當一部分分數,”盧平教授說“十分鐘之後我們就能到達目的地了,你感覺好多了嗎,哈利?”
哈利對盧平教授知道他的名字這件事表示一定程度的驚訝,但他沒有問,隻是低聲地,不太好意思地說:
“好了。”
在剩下的旅途中,沒有人再多談什麼,最後火車在霍格沃茨車站停了下來,下車的時候站台已經結冰了,冷雨還在嘩嘩地下着。
“一年級的到這裡來!”
海格正向驚慌失措的新學生招手,要帶領他們去經曆傳統的渡過湖泊的旅行。
“沒事吧,你們幾個?”
海格越過那許多腦袋沖着他們喊,他們向他揮手,但是沒有機會和他說話,因為大家正被周圍的人推着,沿着站台向前走。
大家跟随學校的其他學生踏上一條粗糙泥濘的路,那裡至少有一百輛馬車在等候剩下的學生,但羅恩看不見任何一匹馬:
“這些馬是隐形的嗎?”
“我真受不了你,羅恩,你哪怕多看一點書也該知道——”
“那東西是夜骐,挺漂亮的,就是有點瘦。”
洛伊絲這樣說道,一邊直直看着面前骨瘦如柴的飛馬,它們的腦袋像龍一樣,沒有瞳孔的眼睛白白的,肩骨間隆起的地方長出又大又黑的堅韌翅膀,她突然反應過來,隻有親眼目睹過死亡的人才能看見夜骐,回神時赫敏正以一種别扭的姿勢擁抱着她,哈利和羅恩都是一頭霧水。
“沒什麼事兒,”她拍拍赫敏毛茸茸的腦袋“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兒了,我們快找輛舒服的馬車,不然都被搶先了。”
等到他們爬進一輛馬車并且關上車門以後,馬車就自動行駛起來,一路跌跌撞撞的,車裡隻有一股淡淡的黴味和稻草味。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上學期我記得你說過。”
“說過了,”洛伊絲邊幫赫敏摘下身上的稻草屑邊回答她“隻是你當時邦邦硬,我也不知道你聽沒聽見。”
“洛伊!”赫敏挺直了脊背"你不能這樣!"
“幼稚的女孩們。”
羅恩靠在散發着淡淡稻草味的座位上,側眼看着哈利,發現他的心情比剛剛好多了才稍稍放松下來。
馬車在拌嘴聲裡晃晃悠悠地停下來,洛伊絲跟在哈利後面才剛站穩,就聽見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故意拖着長腔:
“你暈倒了,波特?隆巴頓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暈倒了?"
"滾開,馬爾福。”
“啊,韋斯萊,你也暈倒了嗎?攝魂怪是不是把你吓壞了?"
“嚯,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馴獸師大人,”洛伊絲比着中指進入戰場“你爸爸知道你偷偷在馬戲團工作補貼家用一定感動到流淚。”
“你——”
“出什麼事了嗎?”
一個溫和的聲音問道,是盧平教授剛從後面一輛馬車下來。
馬爾福傲慢地瞪了盧平教授一眼,把盧平教授長袍上的補丁和那隻破破爛爛的箱子都看在了眼裡,他聲音裡帶着一股諷刺的意味說道:
“哦,沒有,教——授——”
然後他對克拉布和高爾傻笑了一陣,帶領他們走上石階進城堡去了。
赫敏在背後推着要他們快點走,她們幾個趕緊加入走上石階的人群,走過巨大的橡木門進到深深的前廳,前廳裡火把照得很亮,廳裡有一道壯麗的大理石樓梯通往樓上,大理石樓梯下,另一條通往禮堂路上,人群裡韋斯萊雙子十分顯眼,他們姜紅色的頭發被照得特别亮,仿佛能夠散發出火光,洛伊絲快走幾步抓住其中一個的袖子,她很快認出眼前的這個是喬治。
“你和弗雷德還有什麼惡作劇産品,新發明的,賣給我一點。”
“他是弗雷德,我才是喬治,”另一個人聞言湊近了點,想用往常捉弄人的雙胞胎戲法逗弄洛伊絲“認錯人了,小羊,來讓我敲下腦袋作為懲罰。”
“别鬧了,他就是喬治,”洛伊絲側身躲了一下,離被抓着袖子的人更近了點“我認得出來。”
“是不是因為我比弗雷德帥點?”喬治笑嘻嘻地,又把手按在她腦袋上“我就說是這樣,他還不相信。”
“這我說不好,每個人的審美都是主觀的,但你們倆長得确實不一樣,比如——”
“特裡!波特!還有格蘭傑!我要見你們三個!”
麥格教授中氣十足的聲音越過人群招呼着他們,把洛伊絲吓得渾身一顫,她急匆匆松開喬治,逆着人群向後遊。
“她還真認得出你來,”望着洛伊絲逆流而上的小魚一樣的背影,弗雷德感歎道“這一點倒是比媽媽還強。”
“說明她對我有意思,對吧?”喬治朝他眨眼睛“婚禮上你可以當花童。”
“我發現你們這幫求偶的雄性真的很神經,”弗雷德翻了個白眼“如果你敢用什麼手段讓我當花童,那我一定會讓伴娘羅尼出現在婚禮上。”
“我恨你,”喬治捂住心口說“我今天的晚飯不用吃了,有點想吐。”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二的弗雷德同樣捂住心口:
“你别說,我還真也有點想吐。”
*
站在麥格教授面前時,洛伊絲總覺得自己有事做錯了。
“不用這麼愁眉苦臉的,我隻是在辦公室裡和你們說句話而已。”她卻出乎意料地這樣告訴他們“韋斯萊,到那邊去。”
羅恩瞪眼看着麥格教授領着他們三個離開了閑談的人群;她們穿過前廳,走上大理石樓梯,再沿着走廊走進辦公室,這兒是一個小房間,壁爐裡生着旺火,麥格教授馬上示意哈利他們坐下。她自己坐在桌子後面說:
“盧平教授先派了一隻貓頭鷹來,說你在火車上病了,波特。”
在哈利開口回答以前,有人輕輕敲門,護士長龐弗雷夫人急急忙忙地走進來。
“哦,是這孩子啊?”龐弗雷夫人完全不理理會哈利那一點點的抗拒,她彎下身子以便更近一點看他“我想你又做了什麼危險的事了吧?”
“是攝魂怪,波比。”麥格教授,她們交換了個不明顯的眼色,龐弗雷夫人發出不贊同的啧啧聲。
“讓攝魂怪駐紮在學校周圍,”她咕哝着把哈利的頭發撥開,摸摸他的額角“他不會是第一個崩潰的人……那些東西可怕得很,它們對那些經不起碰的人所産生的影響—— ”
“我可不是經不起碰的!”
哈利怒吼着打斷了龐弗雷夫人的話,被當成一個脆弱的,可憐兮兮的人令他怒火中燒着。
“你當然不是啦。”
龐弗雷夫人并不在乎哈利的火氣,她心不在焉地說,摸摸哈利的脈搏。
“他需要什麼?”龐弗雷夫人輕快地問“卧床休息?或者今晚應該在醫院裡度過嗎?”
“我好好的!我已經吃過一些了巧克力了,”哈利說“盧平教授給了我一些……他也給大家了。”
“是嗎?”龐弗雷夫人贊許地說“那麼說,我們到底有了一位掌握了治療方法的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教師了。”
“你确定自己沒事嗎,波特?”麥格教授嚴厲地問道,在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把哈利請了出去“那麼請到外面等一下,我要就她們的時間表談一談,然後我們可以一起去就餐。”
哈利和龐弗雷夫人一起離開,洛伊絲的心砰砰跳地厲害,尤其是麥格教授從抽屜裡抽出兩個時間轉換器,仔細介紹着它們的功能和使用方法時,她的眼睛越發明亮。
“特裡小姐,你似乎認識它對嗎?也對……你總會做出一些出乎我意料的事。”
麥格教授嚴厲的目光審視着洛伊絲,顯然是想起了前兩年她和救世主一同違反的那些校規,她被盯得脊骨發涼,隻能站得筆直,像一支即将折斷的魔杖。
"不過但願你和格蘭傑小姐能好好使用這份特權,在期末考試時上交符合自己水平的答卷。"
洛伊絲聽到這裡才松了口氣,索性她有赫敏幫忙,又是會投機取巧的考試型選手,名列前茅讓她的調皮搗蛋蒙上一層調劑性色彩。
“好了,就這些,”麥格教授說“動身去禮堂吧。”
*
禮堂裡是一片尖頂黑帽子的海洋;每張長長的桌子旁邊都坐滿了學生,成千支蠟燭照得他們臉龐發亮,這些蠟燭懸浮在桌子上方的半空中,弗立維教授正拿着一頂古老的帽子和一隻三腳凳走出禮堂。
“哦,”赫敏輕柔地感歎“我們錯過分院儀式了。”
麥格教授慢慢走向她在教師席的空座位,哈利、洛伊絲和赫敏則盡量安靜地走向相反的方向,即格蘭芬多院的桌子,他們禮堂後面走過的時候,人們都回過頭來看他們,有幾個人對哈利指指點點,但凡聽見是有關攝魂怪的事,洛伊絲都毫不客氣地報以白眼,他們終于到達羅恩給他們留
的位子時,鄧布利多的發言開始了。
“歡迎!”鄧布利多教授說,蠟燭的光輝照得他的胡子閃閃發光“歡迎在新學年來到霍格沃茨!我有幾句話要對你們大家說,其中有一件事是非常嚴肅的,我想不如在你們被這頓美餐弄得迷迷糊糊以前把這件事說清楚——”
“嘿,”喬治不知道什麼時候蹭到洛伊絲身邊,掰開她的手掌塞了幾塊糖進去“試試這個嗎?”
“新的惡作劇産品?給人用了會怎麼樣?”
“什麼也不會發生,這就是最普通的糖,”喬治說“本來今早想着給你,火車上發生太多事,現在才想起來……你出門的時候不是沒吃什麼東西嗎?”
“你真靠譜,真的要等你投喂會等到我餓死,”洛伊絲撇撇嘴說“可我已經在火車上吃了很多巧克力了。”
“原來是你 ,”喬治笑嘻嘻地掐起洛伊絲一邊臉頰“推小車的夫人說有女孩把她的東西都買走了,你讓李白白跑了一趟——他就想吃火車上的巧克力。”
“真的假的?”洛伊絲越過喬治寬厚的肩膀去看人群中侃侃而談的李·喬丹,發現他的情緒确實不如平時高漲“那我一會兒去問塞德要一點,他那裡還有好多呢。”
“塞德,誰啊?格蘭芬多有姓這個的?”
“不是格蘭芬多,是赫奇帕奇。”
“奶油小生迪戈裡,”喬治聞言皺皺鼻子“你跟他呆在一個包間裡?”
“呆了一會,一開始我們——”
洛伊絲的話被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打斷,鄧布利多教授正挨個介紹着新老師,她暗自後悔隻顧着和喬治說話,沒給剛剛站起來的盧平教授鼓掌,索性轉過身來不再向着喬治,聚精會神地聽鄧布利多教授繼續說:
“很遺憾地,神奇動物保護課老師凱特爾·伯恩教授上個學期末退休了。不過,我高興地宣布,即将填補他的職位的不是别人,正是魯伯·海格,他同意在承擔獵場看守的職責之外,再接受這份教職。"
格蘭芬多長桌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洛伊絲吹出幾個響亮的口哨,哨音和哈利他們三個的掌聲都是在最後才停下,海格滿臉通紅,瞪眼看着他那雙大手,他的微笑隐藏在他亂糟糟的黑胡子裡,當鄧布利多教授又開始說話的時候,洛伊絲看到海格在用桌布擦眼淚。
“好吧,我想重要的事已經說完了,”鄧布利多說,“開始用餐吧。”
桌子上的金色盤子和高腳酒杯突然之間就盛滿了食品和飲料,禮堂裡回響着歡聲笑語,偶爾有些令人牙酸的刀叉碰撞聲出現,奇怪的是,喬治的情緒卻忽然變得别扭起來,他沒有再和洛伊絲多說一句,又端着盤子回到了弗雷德身邊。
“喬治怎麼了?”
洛伊絲在用餐結束後向羅恩發出疑問,這時最後一部分食物也即将從金色盤子裡消失,她和哈利、羅恩、赫敏趁着這個空擋來到教師席恭喜海格。
“我怎麼知道他?”
羅恩小聲回答她,海格聽了赫敏的話正激動地捂着臉:
“簡直不能相信……鄧布利多真了不起……凱特爾伯恩教授說他受夠了以後,他直截了當找到我,不瞞你們說,這正是我一直想要的……”
及其富有煽情意味的五分鐘流走後,鄧布利多發話表示大家該去睡覺了,麥格教授站起來示意他們走開,四個人才和格蘭芬多的學生們一起登上大理石台階,隻是走到一半,洛伊絲忽然想起口袋裡有個牙牙用得上的項圈,剛才她并沒有太多表示,現在折回去還能當成禮物送給海格。
她穿過紅黃藍綠四色人群組成的海洋又回到了教師席,人還沒到已經先喊出了聲:
"海格!"她把口袋裡的東西隔着餐桌遞給海格”給你的禮物,你一定是最棒的神奇動物保護課老師。”
海格看起來又要掉眼淚了,洛伊絲趁着麥格教授動身前趕緊混在人群裡,小心翼翼地回頭時發現盧平教授正溫和地望着她笑。
——下次上課之後給盧平教授也送點什麼好了,她一邊思考一邊走,一個不注意踩到了前面倒黴蛋的腳跟。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羅爾夫?"
羅爾夫疼壞了,龇牙咧嘴地說:
“你下腳可真狠……”
"對不起嘛……"洛伊絲雙手合十讪讪笑着,想起喬治說過白跑一趟的李,厚着臉皮問他"對了,火車上買的巧克力你還有嗎? 我朋友想吃。”
“你轉過來。”
羅爾夫說着拎起洛伊絲的衣領,讓她繞着自己轉了半圈,他東拼西湊從口袋裡掏出不少,把東西全數裝進洛伊絲兜帽裡。
最後她們倆在禮堂門口分别,赫奇帕奇要沿着樓梯向下走,洛伊絲則是朝上爬,格蘭芬多的大部分人已經回到塔樓裡,向上的樓梯上并沒剩下多少人,大家都是慢悠悠爬樓,隻有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稍顯急促。
面前一節的樓梯正在移動,洛伊絲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眼睛裡蹦進一抹綠色:
“西奧多?你跟着我幹什麼?”
“你那天去哪了?”
西奧多蒼白的手抓住欄杆,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太好,這話說完之後,兩人間漫起一陣尴尬的沉默。
“我在朋友家待着,不會出什麼事兒。”
最終還是洛伊絲先服軟,她總是沒辦法在西奧多這雙眼睛的注視下太強硬,畢竟他和他媽媽在某些部分上十分相像。
但她刻意隐瞞了自己和哈利一起住在破釜酒吧的事,西奧多那個包括馬爾福在内的小團體,讓他的嘴裡沒有一句關于哈利的好話。
西奧多舔了舔嘴唇,洛伊絲在他損人之前制止他:
“知道你很擔心我了,建議你說句好話給我聽。”
樓梯已經回複正軌,西奧多臉上的擔憂和窘迫又被那種冷漠又疏離的表情取代,他朝洛伊絲揚了揚眉毛:
“我不會擔心你,而且那個赫奇帕奇不行。”
“羅爾夫很好,”洛伊絲明白他在說什麼,打算把事情解釋清楚“作為朋友。”
“懶得管你,”西奧多翻了個白眼,轉身向下走“讨厭赫奇帕奇而已。”
*
洛伊絲回到休息室的時候許多人都在這裡,科林·克裡維已經二年級了卻還是要纏着哈利拍照,他們倆糾纏不清的過程中路過洛伊絲,她順便摸了一把小孩光潔的臉蛋,雙子和李·喬丹坐在壁爐前玩噼裡啪啦爆炸牌,洛伊絲脫下袍子,把兜帽抱在前面跑向壁爐。
"李!"洛伊絲把兜帽裡的巧克力倒在他前面“給你,食品車上的巧克力,剩下的都在這了。"
李愣了一下,但馬上食欲就占了上風,利落地拆起包裝來。
“别告訴我你回了趟霍格沃茲特快?”
喬治問,他手裡沒剩幾張牌了,拿起一個巧克力蛙也準備拆封,洛伊絲搖搖頭:
“找我朋友要的,我回來的路上碰見他了。”
“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
"我不玩了。”
喬治忽然站起來,把所剩不多的牌都扔在地下那堆巧克力制品裡,轉身進了男生宿舍。
"他今天怎麼了?"洛伊絲目送喬治消失在拐角後疑惑地望向弗雷德”剛才在長桌上他也不高興。”
“青春期,”弗雷德又出了兩張牌“明天他就會好了,相信我,小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