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好處想想，至少羅恩和赫敏很快就能和好了……而且萬一我這個禮拜都不用寫作業了呢？”

“那我得讓巴克比克給我也來一下。”

“别開玩笑，走快點，越來越疼了……”

哈利專心走路不再說話了，十幾分鐘後，洛伊絲看到了走廊盡頭醫療翼白色的床單和帷幔。

龐弗雷夫人的技術不錯，洛伊絲沒吃多少苦手臂就恢複得光潔如初，但她堅持要給洛伊絲纏上繃帶固定住，并強硬地留她在醫療翼住一晚：

“誰知道你的骨頭有沒有問題？我不敢給你亂喝藥，先這樣挂着，不舒服随時治。”

哈利扶着她躺倒，自己則是幹巴巴地坐在床邊，一會看看天花闆，一會扣扣床頭櫃上的鐵皮，洛伊絲揚揚下巴示意他給自己削個蘋果，結果下巴都快脫臼了大直男救世主還是沒看見。

“我說哈利，你要是實在沒事幹就走吧，我看你好像也挺煎熬的。”

“那你……别告訴赫敏，她讓我在醫療翼陪你來着。”

“知道了，我靠譜的好朋友。”

哈利如蒙大赦，幾步就沖出醫療翼的門跑沒影了，洛伊絲扯着被子躺下，鼻間都是醫療翼藥水的味道，舒舒服服進入了夢鄉。

再睜開眼睛時藥水的味道裡混着食物的香氣，有人背對着她坐在床邊，蒼白的手翻着厚厚的筆記。

“西奧？”

洛伊絲的腦袋暈乎乎的，因為睡了太久根本發不出正常的聲音，隻是嗚嗚的一句音節，她健康的那隻胳膊稍稍伸出去一點，什麼也沒抓住，而且眼皮還是很沉重，睜了沒兩秒就又閉上了眼睛。

西奧多也許是轉過來了，洛伊絲聽見他長袍摩擦發出的聲響，緊接着臉上覆上一隻冰涼的手，帶着嶄新書本的墨香氣。

“我沒有睡着。”

洛伊絲閉着眼睛呢喃一聲，西奧多那隻手僵了僵，狠狠在洛伊絲臉頰上掐了一下。

“嘿！”這下洛伊絲徹底清醒了，她一把拍掉西奧多的手“很痛。”

“痛就要記得教訓，下次不要再傻乎乎地不顧自己去救人。”

洛伊絲心虛地低頭假裝研究被單上的條紋，心裡正想着該扯個什麼理由，西奧多在她想好之前冷冷地打斷她。

“你如果想以因為德拉科是我的朋友那種蠢理由給自己開脫的話，我建議你想想二年級的時候把他打成什麼樣。”

“不是，”洛伊絲擡起頭眨眨眼“我想說我餓了，你給我帶吃的了對嗎？我聞到了…”

“我不建議你吃太多，”西奧多合上書本，站起身來向門口走“我剛才出門的時候聽見那個泥——格蘭傑也要給你拿東西吃。”

“但你看起來快把長桌搬空了，”洛伊絲望着床頭櫃上小山一樣隆起來的食物“斯萊特林的其他人會不會餓死？”

“不用你管。”

西奧多走得飛快，沒多久就消失在拐角，别扭的神情讓洛伊絲想起小時候總投喂的那些流浪貓。

*

直到星期四的早上龐弗雷夫人才肯放洛伊絲離開醫療翼，并且再三叮囑她有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回來。

赫敏一大早就在門口等着洛伊絲出來，像幾年沒見似的對洛伊絲又抱又親，盡管她一天至少要跑三次醫療翼。

康複後的第一節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一起上的魔藥課，今天要做是縮身藥水，洛伊絲走進教室時納威正好擡起頭，目光交織後她想起那隻可憐的蟾蜍，決定幫一幫他，所以拉着赫敏坐到了他前面。

“謝謝你們，洛伊絲……還有赫敏”

在洛伊絲第三次糾正他的錯誤後，納威的眼睛閃着淚光，魔藥課是他表現最差的一門課，因為總是炸掉坩埚，他的四周經常一個人都沒有。

馬爾福和高爾那一組與三個人緊挨着，他假惺惺地長歎一口氣：

“大傻子隆巴頓，居然連要把毛蟲切成片都要人提醒。”

“我以為那天的事會教你該閉嘴的時候閉嘴，”洛伊絲往坩埚裡滴着水蛭汁“不知道我代人受過的胳膊能不能恢複原樣呢？”

馬爾福的嘴巴像被什麼鎖住了，他嗫嚅了幾句似乎是想要向洛伊絲道謝，但克拉布和高爾一直看着他，最後他隻是撇過腦袋專心對待自己的魔藥了。

臨近下課時洛伊絲的坩埚裡終于呈現出一種鮮亮耀眼的綠色，斯内普教授舀起一勺認真端詳了一會，咬着牙給了這組一個O。

可是納威顯然就倒黴得多，他在洛伊絲和赫敏的提醒下還是做出了一鍋橘黃色的藥劑。

“橘黃色。告訴我，孩子，有什麼東西能夠穿透你那顆榆木腦袋？難道你沒有聽見我說得明明白白，隻需要一隻老鼠的脾髒嗎？難道我沒有講得清清楚楚，一點點水蛭汁就足夠了嗎？我要怎麼樣講才能讓你明白呢，隆巴頓?”

納威漲紅了臉渾身發抖，眼看就要哭出來。

“拜托，教授，我可以幫助納威做好它。”

赫敏看着納威的樣子皺起眉頭，她已經站起來想要坐到納威旁邊去。

“我好像沒有叫你炫耀自己，格蘭傑小姐。”斯内普教授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隆巴頓,這節課結束時，我們要給你的癞蛤蟆喂幾滴這種藥劑，看看會發生什麼情況。這樣也許會激勵你把藥熬好。”

斯内普教授說完轉身回到講台上去，他開始批改作業了，洛伊絲給赫敏打着掩護讓她悄悄挪到納威身邊。

今天的《預言家日報》上報道了小天狼星的蹤迹，洛伊絲給赫敏望風時注意到馬爾福幾次看着哈利，但也許是洛伊絲帶來的蝴蝶效應，他臨近下課也沒冒出一句不該說的話。

斯内普教授已經把納威的萊福變成了蝌蚪，小蝌蚪在他的手裡扭來扭去，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滴在萊福身上幾滴。

“格蘭芬多扣五分，”萊福又變回蟾蜍，斯内普教授盯着已經回到自己座位上的赫敏“我告訴過你不許幫他，格蘭傑小姐，下課。”

她們四個爬上樓梯到了前廳，洛伊絲之前故意落了一本魔藥書在教室裡，登上最後一節台階時她假裝恍然大悟：

“我課本落在教室了！我得回去取！”

赫敏立馬就反應過來，她說：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兩個人挽着手往回走，實際上偷偷找了個拐角打算使用時間轉換器。

“天呐，我是真的落了本書在教室裡，”洛伊絲有點抱歉地和赫敏分開“你先去，一會兒我會去找你的！”

*

洛伊絲氣喘籲籲地踩着鈴聲的最後一秒沖進教室，好在盧平教授的注意力正在回答問題的赫敏身上。

馬爾福站在最邊緣，他的兩個跟班——克拉布和高爾像兩堵牆一樣堵在那裡，根本沒法擠進去，洛伊絲認命地站在蛇堆裡，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馬爾福回頭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後退幾步，兇巴巴地讓克拉布和高爾别盯着他。

“謝謝你，”他的聲音比秋天将死的蟬還小“我以後不罵你了。”

“沒想到你還不壞，”洛伊絲也壓着聲音不讓其他人聽見“要是能少說哈利兩句就更好了。”

馬爾福哼哼一聲，他站回到克拉布和高爾前面，人群的挪動也讓洛伊絲得到機會，她上前和赫敏站在一起。

這時西莫正把化作女鬼的博格特變成老鼠，博格特咕噜咕噜滾到哈利腳邊，哈利正想舉起魔杖，盧平教授張開雙臂擋在他身前。

“看這！滑稽滑稽！”

銀白色的圓球變成漏氣的氣球飛回櫃子裡，盧平教授舉起魔杖鎖上櫃子，對意猶未盡的同學們擺擺手。

“好了同學們……大家都做得不錯，給格蘭芬多加五分，因為每個人都制服了博格特；給納威加五分；再給赫敏和哈利各加五分”

哈利攥着魔杖，情緒低落：

“可是我什麼也沒做。”

“剛開始上課時，你和赫敏正确回答了我的問題。”

盧平教授輕松地說，他叫大家收好課本，示意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裡。

哈利走出黑魔法防禦課教室後還是不高興，赫敏和羅恩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一個激動地講着自己對付八眼巨蛛的經曆，另一個滿懷期冀地說自己也想對付博格特。

“别想那個了，”洛伊絲和垂頭喪氣的哈利并排走着“讓沒鼻子的伏地魔從櫃子裡鑽出來？”

“我看鑽出來你也不會怎麼樣。”

“不，會把我醜死，”洛伊絲想起去年在密室裡看到的十六歲的裡德爾，感覺到莫名地心痛“很難想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能糟蹋自己臉蛋的人，我從三十二樓摔下來臉着地說不定都比現在的他好看。”

哈利終于不再糾結博格特的事，他笑得比剛才在課上時還開心。

*

天氣一天天變冷，赫敏和羅恩因為克魯克山鬧别扭的次數越來越多，哈利因為霍格莫德的事找了好幾次麥格教授，無一例外的都遭到拒絕。

萬聖節前一天的早上，羅恩和赫敏終于因為失落的哈利放棄了争吵。

“我們會從蜂蜜公爵給你帶很多糖回來的。”

“沒錯，帶一大堆。”

“别在意我啦，”哈利故意用滿不在乎地語氣說“我們宴會上見，好好玩吧。”

四個人一起走到門廳外，費爾奇先生正核對着一份長長的名單，三個人向哈利揮手告别。

洛伊絲牽着赫敏走了快有一百米才察覺出羅赫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她突然醒悟過來：

“我不去了，赫敏，我回去陪陪哈利，”

洛伊絲松開赫敏的手，把她往羅恩身邊推了推“你們倆一起去吧，給我也多帶點糖果回來。”

她往反方向跑，順着唯一一種向城堡裡走的腳印順利的找到了哈利，他正在一步一步地登上樓梯。

“surprise！”

哈利被吓了一跳，回過頭發現是洛伊絲後才放下手裡舉着的魔杖。

“你怎麼又回來了？”

“太冷了，下次我們再去。”

哈利看着洛伊絲帽子和圍巾夾着的縫隙中露出的着的縫隙中露出的金棕色眼睛，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來。

“哈利？洛伊絲？”盧平教授的出現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視，他正抱着什麼東西朝着自己辦公室走“羅恩和赫敏呢？”

“去霍格莫德了。”

“哦…霍格莫德，”盧平教授打量着洛伊絲和哈利，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你們呢？在約會嗎。”

洛伊絲趕緊後退兩步和他拉開距離。

“别這樣，盧平教授，我要吐了。”

“那好吧，”盧平教授聳聳肩“那你們要來我的辦公室坐坐嗎？”

哈利點點頭，幫盧平教授分擔了一點懷裡的東西，但他攔住要跟上兩個人的洛伊絲。

“現在别擔心我了，去和他們一起玩吧。”

“我不是說了嗎，我冷。”

“你裹得像個小面包似的，沒熱就不錯了。”

洛伊絲的蹩腳理由毫不留情地被拆穿，她尴尬地整整圍巾和帽子，做出兇巴巴的表情警告哈利：

“那我走了，不許讓盧平教授教你學東西！”

*

費爾奇先生已經不在門口守着了，洛伊絲根本不用費心思躲避追捕就爬上了馬車往霍格莫德去。

霍格莫德是全英國唯一一個沒有麻瓜的村落，除了各種各樣的村舍商店，節假日的樹上還會挂滿施了魔法的蠟燭。

洛伊絲第一站奔向了文人居羽毛筆店——天知道她看着那些高年級使用霍格莫德專賣的帶着玫瑰香味的羊皮紙時有多羨慕，相比蜂蜜公爵或者是佐科笑話店，這裡的人實在是不算多，她掃蕩一圈後，左手一打玫瑰味的羊皮紙，右手一打在燈光下稍稍變色的羊皮紙，站在原地糾結着，始終做不出選擇。

“女孩們一般會用這個寫情書。”

洛伊絲順着點在羊皮紙上的纖長手指向上看，塞德裡克正低着頭。

“你頭發上有雪，”她指指塞德裡克黑色頭發上沒化掉的雪“外面沒下雪呀……”

“和他們打雪仗來的，”塞德裡克撲棱了兩下頭發，卻始終摸不到，索性湊得更近了點“幫我弄掉吧。”

這個距離洛伊絲能清楚地看見他灰色的眼睛和長長下垂的睫毛，說不清楚像哪一種溫順的小動物，她放下羊皮紙，費力地伸手去拍塞德裡克靠上那一部分頭發上附着的雪，從櫥窗外面看，兩個人像是在擁抱。

“你怎麼沒和朋友們一起來呀？”塞德裡克的聲音因為離得太近變得悶悶的，洛伊絲正用紙巾擦拭着他濕濕的頭發“我早上回去了一趟，這裡人又太多了，找不到他們在哪。别動，快弄好了……你怎麼也沒和羅爾夫一起？”

“他不喜歡文人居羽毛筆店，我們約好一會兒在三把掃帚會合。”

“這确實比佐科笑話店和蜂蜜公爵人少多了，那兩個地方我都沒擠進去。”

洛伊絲最終選中左手那疊羊皮紙，去結賬的路上順便搜刮了不少閃着銀光的墨水，塞德裡克主動幫她拎了兩瓶，一邊傳授着保暖秘訣：

“這樣，把袋子的挂繩搭在手腕上，用小臂拎着，這樣手就不會冷了，”他整理好洛伊絲亂糟糟的衣領“現在就沒那麼多人了，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對哦，”洛伊絲拎着東西和塞德裡克一起走出門“你五年級了，肯定知道哪種糖果最好吃吧。”

“所以我們去蜂蜜公爵？”

“赫敏會帶糖給我的，沒必要再跑一趟，但我想喝黃油啤酒。”

“那去三把掃帚？你朋友不在的話，可以和我還有羅爾夫他們坐在一起。”

洛伊絲點點頭和他走在一起，她的小皮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響，鞋尖上也沾了不少雪，進三把掃帚前她用力跺了跺。

塞德裡克想打開門，他的手還沒碰到把手，裡面的人先把門拽開了。

弗雷德和喬治并排正要走出來，喬治看見塞德裡克眯着眼睛挑了挑眉：

“真巧啊迪戈裡，還有…小羊？”

洛伊絲的手揣在衣兜裡不願意拿出來，隻對他們笑了笑：“hi喬治，hi弗雷德，你們要去哪呀？”

喬治沒說話，他跨過門框走出來，兇神惡煞的表情看上去活像欺負低年級的小流氓。

塞德裡克或許也有這種感覺，他把洛伊絲往自己身後藏了藏。

“别欺負低年級了，韋斯萊。”

“塞德，”洛伊絲拽拽塞德裡克的外套“他們倆是我的朋友。”

“聽見了嗎迪戈裡級長？不用您費心。”

喬治怒氣沖沖地走開，經過塞德裡克時狠狠撞了下他的肩膀。

洛伊絲歪着腦袋問弗雷德：“他最近到底是怎麼了？青春期有這麼嚴重嗎？”

“我也不明白，你實在想知道的話自己問問吧。”弗雷德看了垂下眼睛的塞德裡克一眼，匆匆追上了喬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