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達索命！”

一道耀眼的綠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同時還有一陣雜亂的聲音，那蜘蛛翻了過來，仰面躺在桌上，身上并無半點傷痕，但無疑已經死了。

“沒有破解咒，沒有辦法抵禦它，據人們所知，隻有一個人逃脫了這種咒語，他此刻就坐在我的面前。”

全班同學都望着哈利，而哈利隻是盯着空無一物的黑闆。

“好了，阿瓦達索命咒、奪魂咒、鑽心咒，都被稱為不可饒恕咒。把其中任何一個咒語用在人類身上，都足夠在阿茲卡班坐一輩子監牢。這就是你們要抵禦的東西，你們需要有所戒備，不過最重要的，你們需要時刻保持警惕，永遠不能松懈…現在拿出羽毛筆，把這些記錄下來。”

在這堂課剩下來的時間裡，同學們都忙着做筆記，記錄這三種不可饒恕咒。

教室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可是當穆迪教授宣布下課後，同學們剛一離開教室，各種議論頓時像決了口的洪水，洶湧而起。

納威獨自站在走廊中間，盯着他對面的石牆，還是那樣睜大了眼睛，滿臉驚恐，和穆迪教授演示鑽心咒時他的表情一樣。

“沒事吧，納威？”

“噢…沒事，我很好，”納威用一種高得不正常的聲音急促地說“多麼有趣的晚飯…我是說…有什麼吃的？”

身後傳來一陣噔噔的奇怪聲音，穆迪教授一瘸一拐地朝這邊走來。他的聲音盡管依舊粗啞，卻比以前的低沉柔和得多。

“沒關系，孩子，”他把手搭在納威肩膀上“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好嗎？來喝杯茶，我那兒有幾本書，你可能會感興趣的。”

納威哀求地望向哈利，但四個人誰也不敢動，納威别無選擇，隻好由着穆迪教授領着他走開。

洛伊絲一個人蜷在公共休息室的沙發裡，哈利和羅恩正在桌前奮筆疾書編造占蔔課作業，赫敏則是在二十分鐘前想起來什麼似的，一個人匆匆沖向圖書館。

弗雷德和喬治躲坐在離洛伊絲不遠的牆邊，頭碰着頭，拿着羽毛筆埋頭研究一張羊皮紙，喬治的聲音很低，但在沒有幾個人的休息室裡，洛伊絲稍微注點意就聽得見。

“不行，那會顯得我們是在指責他，必須小心點兒…”

“盧多·巴格曼大概率不會還錢，”洛伊絲翻開記錄隐身咒的高等魔咒書—這是她能想到混進迷宮的最好辦法“你們得用點特殊手段。”

“你連這個都告訴她？！”

“我沒有！”

喬治陡然拔高的聲線讓羅恩的羽毛筆劃破了羊皮紙，他瞪了兩個哥哥一眼，抽出新的一張羊皮紙從頭開始寫冗長的占蔔課作業。

“他确實沒有，”洛伊絲仰躺在沙發上，雙手舉高厚重的魔咒書“是我自己猜出來的，盧多給你們的那些賭金在袋子裡碰撞的聲音，和小矮妖金币磕在地上的一模一樣。”

“所以你在世界杯結束當晚就知道了，”喬治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拽起來，忿忿不平地蹲在地上“該早點告訴我們的！”

“因為賭博是個壞習慣，你們總要吃點教訓。”

“好呀，騙人也是個壞習慣，”喬治站起身來，毛衣的袖子被他卷到小臂以上“你也要吃點教訓。”

洛伊絲合上書本靈巧地躲過撲上來的喬治，但她忘了做壞事的從來不止喬治一個人，弗雷德在身後拍拍她的肩膀，趁洛伊絲回頭時塞了塊粉色的硬糖在她嘴裡。

洛伊絲憋氣不肯咽下去，這糖很明顯是雙子的新産品，沒到三秒鐘就融化在口腔裡，她捂着嘴巴搖搖頭，像金魚一樣吐出一個巨大的粉紅色泡泡。

“啊哈喬治，看來我們的發明很成功。”

“是呀弗雷德，”喬治卷起羊皮紙爬上男生寝室的樓梯“記得把作用時間反饋給我們哦，小羊。”

弗雷德和喬治走後十分鐘左右，肖像畫後的洞打開了，赫敏爬進了公共休息室，一隻手裡拿着一卷羊皮紙，另一隻手裡捧着一隻盒子，盒子随着她的步伐咔哒咔哒響。

她碰巧看見了洛伊絲嘴巴裡冒出的最後一個泡泡，跟在她後面的克魯克山驚訝地弓起後背，發出呼噜呼噜的響聲。

“沒事，赫敏，是弗雷德和喬治的惡作劇，你弄好了對嗎？”

“是的！我忙完了！”

赫敏興奮地坐下，把羅恩和哈利的占蔔課作業撥到一邊，揭開了盒蓋。

盒子大約有五十枚徽章，顔色各不相同，上面都寫着同樣的字母：S.P.E.W.。

“嘔吐？”哈利拿起一枚徽章仔細端詳着“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嘔吐，是S-P-E-W！我剛剛創辦的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

“啊？那你們有多少會員？”

“是我們，”洛伊絲也遞給羅恩一枚徽章“如果你們倆也參加，就有四個。”

“你以為我們願意戴着徽章走來走去，而徽章上還寫着‘嘔吐’？”

“是S-P-E-W！”赫敏朝他們揮舞着那卷羊皮紙“我們的短期目标，是保證家養小精靈獲得合理的工錢和良好的工作環境。我們的長遠目标包括修改不得使用魔杖的法律，還要争取讓一位小精靈進入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因為小精靈的利益未被充分體現的情況是令人震驚的。”

“可是赫敏，它們喜歡做别人的奴隸！”

“首先，我們要發展會員。”赫敏的聲音比羅恩還大，像是根本沒聽見他說什麼似的“我認為參加者要付兩個銀西可購買徽章，這筆收入可以供我們印發傳單。羅恩，你是财務總管，我在樓上給你準備了一個儲錢罐。哈利，你是秘書，你需要把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寫下來，作為我們第一次會議的記錄。”

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赫敏牽着洛伊絲的手，喜滋滋地看着他們兩個，哈利坐在那裡，既為赫敏的表現感到不解，又被羅恩臉上的表情逗得想笑。

最後沉默被打破了，但出聲的不是羅恩，看他的樣子，好像暫時還說不出話來，是納威從肖像洞口爬了進來，手裡還抱着幾本書。

“看樣子是斯普勞特教授告訴了穆迪教授，說我在草藥學方面是非常棒的。”納威的聲音裡有一絲淡淡的驕傲，這是以前很少聽到的，“穆迪教授認為我會喜歡這些書。”

納威說完就抱着書回到了男生寝室，大有要在一天之内讀完那些書的架勢，哈利望着他的背影。“穆迪教授可真不錯，納威很少聽人誇獎他有什麼長處…這種事情隻有盧平教授才做得出來。”

“他們兩個不一樣。”

洛伊絲渾身冰涼，害怕小巴蒂·克勞奇，害怕伏地魔的複活，害怕看見塞德裡克僵硬的屍體。

但哈利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依舊和羅恩嘟囔着穆迪教授的種種，洛伊絲回到之前躺着的沙發那裡，重新撿起那本魔咒書，一聲不吭地回到寝室裡。

十月三十日遠比想象中來得要快，為了迎接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下午的課程提前半小時結束。

洛伊絲把自己壓箱底的首飾都翻了出來，想盡辦法往赫敏身上招呼，但最終的赫敏隻是頭上多帶了一個粉紅色的發夾。

學生們魚貫走下台階，排着隊站在城堡前面，這是一個空氣清新的傍晚，夜幕正在降臨，一輪潔白的月亮已經挂在了禁林上空。

洛伊絲的鼻尖和手指尖都涼涼的，有人從後面敲了敲她後背，洛伊絲回頭隻看見凱文站在一群人中間，早就沒有了二年級時備受欺淩的樣子。

“下午好，姐姐，”凱文展開洛伊絲蜷起的手指，放了一條精緻的手鍊在她掌心“這個送給你。”

“這可不行。”

“沒什麼不行的，姐姐，二年級那件事我還沒好好謝謝你，而且我們是朋友對嗎？”

洛伊絲的手指被凱文越握越緊，青春期的男孩子長個子太快了，将近170的洛伊絲要擡頭才能注視三年級的凱文的眼睛。

“女孩子都有首飾戴的，姐姐，在外校人面前總要更漂亮一點。”

他身邊那個低年級的小孩指着天空驚聲喊叫，洛伊絲轉頭看見一輛巨大的粉藍色馬車朝這裡飛來，眼神再落回來時，凱文早就不見蹤影，而那條手鍊被他留下，亮閃閃地躺在自己手腕上。

“看來某人最近的桃花運很不錯呀，”赫敏調笑着摸了摸洛伊絲戴着的粉紅色吊墜“所以，洛伊，你更喜歡年長一點的還是年紀小的？”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喜歡年紀大的，”洛伊絲注視着那艘氣派非凡的大船升出水面，後半句話小聲到沒讓赫敏聽見“比如德姆斯特朗的十八歲找球手。”

卡洛夫的聲音甜膩膩的，當他走進城堡正門的燈光中時，他那短短的白頭發和末梢打着卷的山羊胡子沒有完全遮住瘦削的下巴，他用兩隻手同鄧布利多握手。

“鄧布利多！我親愛的老夥計，你怎麼樣？”

“好極了，謝謝你，卡卡洛夫教授。”

“威克多爾，快過來，暖和一下…”卡卡洛夫回頭招呼着什麼人“你不介意吧，鄧布利多？威克多爾有點兒感冒了。”

那個學生在示意下上前，洛伊絲瞥見了一個引人注目的鷹鈎鼻，她甚至不需要有人像羅恩使勁地捅哈利的胳膊那樣提醒她，就已經認出了那個身影。

赫敏有些不屑地跟着洛伊絲越過那幾個想要克魯姆簽名的六年級女生，她們正為了唯一一隻口紅吵來吵去。

走到格蘭芬多的桌子旁邊坐下來時，羅恩特意面向門口—克魯姆和他那些德姆斯特朗的校友還聚集在那裡，似乎拿不準他們應該坐在哪。

布斯巴頓的同學已經選擇了拉文克勞桌子旁的座位，她們東張西望地打量着禮堂，臉上帶着悶悶不樂的表情，其中三個同學仍然用圍巾和頭巾緊緊裹着腦袋。

克魯姆和他那些德姆斯特朗校友最終在斯萊特林桌子旁邊落座，馬爾福因此而得意洋洋，他傾着身子和克魯姆說話。

鄧布利多的講話結束後，他們面前的盤子裡又像往常一樣堆滿了食物，廚房裡的那些家養小精靈似乎使出了渾身解數，那些五花八門的菜肴裡，肯定有幾道是外國風味。

禮堂比往常擁擠多了，盡管隻多了不到二十個學生，或許是因為他們不同顔色的校服與霍格沃茨的黑袍服相比顯得特别突出，德姆斯特朗的學生脫去了毛皮鬥篷，露出裡面穿着的血紅色的長袍。

在宴會開始二十分鐘後，海格從教工桌子後面的一道門溜進禮堂，他舉起一隻纏着許多繃帶的手，朝四個人揮了揮。

洛伊絲看看海格，又看看馬克西姆夫人，把渾身上下的口袋摸了個遍，拿着本來要給赫敏别上的，嶄新的胸針走出了禮堂。

正好試驗一下才學會沒多久的隐形咒，洛伊絲揮揮魔杖，小心地摸索到教工桌子末端的海格旁邊。

“嘿，海格！”

海格吓了一跳，本來要叉進牛排的叉子重重劃在盤子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别害怕，是我，”洛伊絲蹲在桌子底下，把胸針遞過去“這個送給馬克西姆夫人，她會喜歡的。”

洛伊絲跑出禮堂給自己解了咒，裝作若無其事地坐回到長桌上，發現赫敏和金妮氣鼓鼓地盯着她的兩位男性朋友—羅恩和哈利。

“我沒看見别人像白癡一樣瞪着她！”

赫敏尖聲地嚷着，洛伊絲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在禮堂裡端着雜魚湯穿行的芙蓉。

其實赫敏說的不完全正确，許多男生都轉過腦袋望着她，其中有幾個似乎一時間變得不會說話了，正和羅恩一模一樣。

赫敏也注意到了，她洩了氣似的戳着自己盤子裡的布丁，把那塊白白軟軟的牛奶布丁戳了個稀巴爛。

“我沒她漂亮對不對，洛伊？”

那一瞬間似乎連她頭上的發夾都變得暗淡無光了，洛伊絲瞥了眼斯萊特林長桌旁的克魯姆，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愛的本質不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