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耍賴!”
洛伊絲有些不服氣地回頭喊道,但喬治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打中了就是打中了,不許反悔。”
直到赫敏把洛伊絲按在鏡子前時小女巫依舊在嘟嘟囔囔,昂着腦袋說明天一定要把喬治按進雪地裡壓着打。
赫敏聽到洛伊絲孩子氣的話笑起來,縮小過的牙齒讓她的笑容變得不一樣了,她的頭發也不再是亂蓬蓬的,而是變得柔順而有光澤,在腦後挽成一個高雅的發髻,那件飄逸的淺紫光藍色長袍時不時拂過洛伊絲的臉。
七點過一刻的時候金妮跑進她們的宿舍裡,洛伊絲正踩着高跟鞋練習走路,盡管帶着手镯項鍊和耳墜,也聽從了赫敏的建議散下自己的頭發,但洛伊絲依舊有些緊張,她一遍又一遍地和金妮确認:
“我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我發誓,你漂亮得不能再漂亮了,遠遠地看過去就像朵花飄過來了。”
赫敏也學着金妮的樣子安慰了洛伊絲兩句,她是女孩子裡第一個出去的,洛伊絲慢悠悠地走出塔樓時,連她和克魯姆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晚上好,洛伊絲—”塞德裡克擡起頭來那一瞬間好像心髒都驟停了,但他很快調整好姿态“你今天晚上比我想象的還要漂亮。”
“謝謝,”洛伊絲順勢挽上他的胳膊,毫不客氣地把塞德裡克當拐杖用“但我不太習慣高跟鞋,恐怕你今天晚上會丢臉了…”
城堡前面的一塊草坪被變成了一個岩洞,裡面閃爍着星星點點的仙女之光—這意味着有幾百個活生生的仙女,她們或坐在魔法變出的玫瑰花叢裡,或在雕像上面撲扇着翅膀,那些雕像似乎是聖誕老人和他的馴鹿。
麥格教授穿着一件紅格子呢的長袍,帽檐上裝飾着一圈薊草花環,她大聲喊道:
“請勇士們到這邊來!”
她叫勇士和舞伴們站在門邊等候,讓其他人先進去,等同學們都坐定以後,再排着隊走進禮堂。
克魯姆身邊的人赫敏一點也不像赫敏了,不止是妝發的功效,也許還因為卸掉了她平常總挎在身上的二十多本厚書,她有些緊張地微笑着,朝哈利和帕瓦蒂打了個招呼。
帕瓦蒂用一種毫不掩飾的懷疑目光盯着赫敏,這樣做的不止她一個—禮堂的門打開時,圖書館裡那些克魯姆追星俱樂部的成員大步走過,都朝赫敏投來極度憎恨的目光,就連剛剛路過的馬爾福似乎也找不出一句話來侮辱她,但羅恩徑直從赫敏身邊走了過去,看也沒看她一眼。
大家都在禮堂裡落座後,麥格教授叫勇士和他們的舞伴兩個兩個地排好隊,跟着她進去。
他們魚貫而入,朝禮堂前頭一張坐着裁判的大圓桌走去,禮堂裡的人們熱烈地鼓起掌來。
“緊張嗎?”似乎是察覺到洛伊絲不是因為氣溫過低而産生的顫抖,塞德裡克微微低下頭“不要緊張,跟着我就好了。”
禮堂的牆壁上布滿了閃閃發亮的銀霜,天花闆上是星光燦爛的夜空,還挂着好幾百隻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編成的花環,四張學院桌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百張點着燈籠的小桌子,每張桌子旁坐着十來個人。
靠近主賓席時,洛伊絲看見了獨身一人的西奧多,他和同樣是一個人的布雷斯在身邊成雙成對的斯萊特林裡有些顯眼,注意到洛伊絲走來,西奧多執拗地别過頭。
勇士們來到主賓席前面,鄧布利多高興地笑着,但卡卡洛夫看到克魯姆和赫敏越走越近,臉上卻露出和羅恩一模一樣的表情,盧多·巴格曼今晚穿着豔紫色的長袍,上面印着大大的黃星星,他和同學們一樣熱烈地拍着巴掌,馬克西姆夫人脫去了她平常的黑緞子制服,穿着一件淡紫色的飄逸長袍,但克勞奇先生沒有來,他的位置上作者興高采烈的珀西。
勇士們及舞伴走到桌旁,珀西拉開他身邊的一個空椅子,目光炯炯地望着哈利,哈利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在珀西旁邊順勢坐了下來,珀西穿着一件嶄新的藏青色禮袍,臉上一副得意洋洋、自命不凡的樣子。
“我被提升了,”珀西沒等哈利開口就說道——聽他的口氣,還以為他剛被選為宇宙的最高統治者“我現在是克勞奇先生的私人助理了,代表他來這裡。”
“他為什麼不來?”
哈利搶先一步問,他可不願意整個宴會都聽珀西沒完沒了地唠叨坩埚底的厚度。
洛伊絲擡起頭,耳邊好像猛然拔起一座屏障似的,把珀西的喋喋不休和嘈雜人群發出的聲浪都隔絕在外面,她的心髒猛地一沉,垂下的眼皮恰好遮住了她眼睛裡的那一點亮光。
因為他也許已經死了,作為伯莎·喬金斯和老園丁之後的第三個祭品,被他的兒子親手送上祭台。
想到這裡洛伊絲又要掉眼淚了,她在古怪姐妹一起湧上舞台,觀衆們爆發出雷鳴般的熱烈掌聲時抓住塞德裡克的手,在悠揚的樂器聲裡赤誠地宣誓:
“我會讓你活下來的,塞德。”
但塞德裡克正興緻盎然地注視着古怪姐妹,幾乎忘記了下面要做什麼,其他桌子的燈籠都熄滅時他忽然反應過來,扶着洛伊絲站起來。
“我們該跳舞了。”
還好,并沒有洛伊絲原先想象的那樣糟糕,她一隻手被塞德裡克握着,另一隻搭在他肩膀上,慢慢地原地轉圈,還沒等洛伊絲被腳上的高跟鞋折磨得投降,許多人就進入了舞場,勇士不再是大家注意的中心。
風琴奏出最後一個顫抖的音符,古怪姐妹停止了演奏,禮堂裡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哈利立刻松開了帕瓦蒂朝長桌走去,洛伊絲也說什麼都要休息,帶着塞德裡克走回被移到禮堂牆壁邊的桌子前。
“抱歉,我該送你一雙合腳的鞋子的。”塞德裡克小心躲避着舞步奔放的弗雷德和安吉麗娜“你看起來很痛苦。”
“其實還好啦,”洛伊絲如釋重負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揉揉自己被磨紅的跟腱“隻是我忘了新鞋子都有磨合期的,今天才第一次穿。”
羅恩這個時候也氣呼呼地回來了,他似乎完全冷落了帕德瑪,隻瞪着在近旁跳舞的赫敏和克魯姆,帕德瑪交叉着雙臂,跷着二郎腿坐着,一隻腿随着音樂的節拍抖動,時不時地用不滿的目光朝羅恩翻個白眼。
帕瓦蒂緊跟着拿着黃油啤酒的哈利在另一側坐下來,也交叉起雙臂,跷起二郎腿,幾分鐘後,就有兩個德姆斯特朗的男生過來請她們跳舞。
兩姐妹很幹脆地跟着男生們走了,氣氛尴尬到洛伊絲和塞德裡克幾乎不敢大聲說話,羅恩現在看上去就像個炸藥桶,随便一點小火星就能讓他爆炸。
“真熱,是不是?”赫敏用手掌給自己扇着風,坐在帕瓦蒂空出來的椅子上,她跳舞跳得面頰上微微有些泛紅“威克多爾去拿飲料了。”
火星來了,洛伊絲把臉埋進雙手裡暗叫不好,羅恩果然酸溜溜地看了赫敏一眼。
“威克多爾?他有沒有讓你叫他‘威基’?”
“羅恩,你怎麼了?”
“他是德姆斯特朗的人!是哈利的競争對手!是霍格沃茨的競争對手!你…你這是…”羅恩顯然在搜腸刮肚,尋找足以形容赫敏的滔天大罪的有力字眼“你這是親敵行為,這就是你幹的好事!”
塞德裡克緊張地看向洛伊絲,似乎正為自己和哈利的競争關系坐立難安,洛伊絲搖搖頭,示意羅恩的怒火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他隻是看不慣赫敏身邊的克魯姆。
“别說傻話了!”赫敏過了片刻反擊道“親敵!誰是敵人?是誰看見他激動得控制不住自己?是誰一心想得到他的簽名?是誰在宿舍裡擺着他的模型?”
“你以為他為什麼邀請你?那可太明顯了,他是卡卡洛夫的學生,他知道你整天跟誰泡在一起…他隻是想接近哈利,竊取他的情報…或者靠近哈利身邊,給他施一個毒咒!”
“他從來沒問過哈利一個字,從來沒有!”
赫敏氣壞了,好像誰給了她一個巨大的耳光似的,羅恩聽了這話迅速改變了攻擊方向。
“那麼,他希望你幫助他搞清那隻金蛋是什麼意思!你們在溫暖舒适的圖書館裡會面,腦袋挨着腦袋—”
“我從來沒有幫助他研究那隻金蛋!”赫敏簡直怒不可遏了“從來沒有!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希望哈利在比賽中取勝!整個這次争霸賽就是讓大家結交外國巫師,并和他們建立友誼!”
“羅恩,”眼看局勢不受控制,哈利也出來加入戰局“我覺得赫敏和克魯姆在一起沒什麼要緊。”
可是羅恩對哈利的話也不予理睬。
“你為什麼不去找威基,他找不到你會犯愁的。”
“不許叫他威基!”
赫敏一躍而起,怒氣沖沖地穿過舞場,消失在人群中,羅恩望着她的背影,臉上帶着一種憤怒和解恨交織的神情。
“羅恩,如果你不是我的好朋友的話,很多時候我真的會把你丢進黑湖裡喂巨烏賊。”
洛伊絲丢下一句話,也急匆匆地穿過舞場去尋找赫敏,她一直追到門廳裡,前門敞開着,台階下的玫瑰花園裡有閃閃爍爍的仙女之光,周圍都是低矮的灌木叢、裝飾華麗的曲折小徑和巨大的石雕像。
可以聽見噴泉嘩啦嘩啦的濺水聲,赫敏坐在镂花的闆凳上抹眼淚,洛伊絲想悄無聲息地走過去,但這時塞德裡克氣喘籲籲地從後面追上來。
“洛伊絲!”
他的喊聲把赫敏也驚動了,塞德裡克看見回過頭的赫敏流了一臉的眼淚,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巴。
“抱歉…”
洛伊絲索性直接過去抱住赫敏,心疼地用禮服的袖子給她擦眼淚,赫敏搖搖頭:
“這個很貴…”
“用我的吧。”
塞德裡克背對着兩個女孩,遞過來自己西裝口袋裡的手帕,赫敏像是被他别扭的姿勢逗笑了。
“轉過來吧,迪戈裡,反正你都聽到我們吵架了…”
“我不會說出去的,”塞德裡克轉過身,信誓旦旦地伸出三根手指宣誓“洛伊絲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噢,”赫敏終于不再哭了,而是幼稚地拽尖自己的耳朵扮演童話故事裡的反派“迪戈裡騎士,我,卑鄙的格蘭傑女巫,是不會輕易把公主殿下交給你的…決鬥吧!”
玫瑰花叢轟一聲向兩邊炸開,斯内普手握魔杖闆着臉,表情很難看。
“很爛的笑話,格蘭傑小姐,格蘭芬多扣十分。”
卡卡洛夫站在他身邊,不安地伸手去摸他的山羊胡子,然後又把胡須纏在手指上,他挽起來的袖子放下了,但沒完全放下,洛伊絲看見上面有一塊黑色的痕迹若隐若現—黑魔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