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西奧,”洛伊絲在鑽進洞口前停住動作,笑盈盈地捏捏西奧多的手“下次不要一個人去舞會了,如果你早點告訴我的話,我會拒絕所有人陪你一起。”
下旋的肖像畫讓洛伊絲看不清西奧多的表情,她鑽進公共休息室,羅恩和赫敏正吵得不可開交。
兩個人面對面站着,隔着十來步遠,都面紅耳赤地朝對方大喊大叫。
“如果不願意這樣,你知道怎樣解決這個問題!”
赫敏的頭發已從高雅的發髻裡散開,她的臉因為憤怒有些扭曲。
“哦,是嗎?那我應該怎樣解決?”
“下次再有舞會,你就趕在别人之前邀請我,别等到沒辦法了才想到我!”
赫敏猛地轉身,氣呼呼地回女生宿舍睡覺去了,羅恩的嘴巴蠕動着,卻發不出聲音,像一條剛出水的金魚。
“你看看這叫什麼事兒!完全沒有抓住問題的實質…”
洛伊絲可不想聽死要面子的小男孩找那些爛借口,她選擇坐在角落裡的哈利旁邊,兩個人謹慎地保持沉默,沒有說出自己的觀點——實際上,她們都認為跟羅恩比起來,赫敏才更準确地抓住了問題的實質。
聖誕節的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晚,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時比前些日子安靜了許多,人們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着,不時被哈欠打斷。
赫敏的頭發又變得亂蓬蓬了,她為了參加舞會,在頭發上噴了大量的速順滑發劑,但是每天都這麼做就太麻煩了,她一邊發誓以後再也不碰速順滑發劑一邊抓撓着克魯克山的耳根,貓咪舒服得直哼哼。
羅恩和赫敏似乎達了一種默契,都閉口不提他們吵架的事,現在他們互相都很友好,但是太過客氣了,顯得有些不自然。
洛伊絲為了緩和氣氛,把偷聽到的馬克西姆夫人和海格之間的談話告訴了其他三個人,但赫敏不像羅恩和哈利那樣驚訝,她認為海格是個混血巨人這個消息沒有多麼吓人。
“其實,我早就認為他肯定是巨人,不過不可能是純種就是了,純種巨人都高達二十英尺左右呢。我們也不用為巨人這麼神經過敏,他們不可能都那麼可怕,這是一種偏見,就像人們對狼人的态度一樣。”
羅恩似乎很想用幾句刻薄的話回敬赫敏,但也許是不想再吵架,他隻是趁赫敏沒注意的時候,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
聖誕節一過,2月24日就顯得一下子近了許多,洛伊絲沒有忘記塞德裡克想要告訴哈利的那個辦法,但問題在于,哈利目前對塞德裡克沒有什麼好感,所以但凡有點兒辦法,他就希望自己不要接受他的幫助。
洛伊絲拗不過他,隻能看傻子一樣地看着他在新學期的第一天不僅像往常一樣背着書本、羊皮紙和羽毛筆,同時内心還壓着金蛋這個沉重的負擔,就像他把金蛋也随身帶着似的。
場地上仍然覆蓋着厚厚的積雪,暖房的窗戶上凝結着細密的水珠,他們上草藥課時看不見窗外的情景。
在這樣的天氣裡,洛伊絲倒有些期待保護神奇生物課,羅恩說炸尾螺大概會使他們暖和起來,無論是因為它們會追着同學們到處跑,還是會炸出大量火花使海格的小屋着火。
然而,當他們來到海格的小屋時,卻隻看到門口站着一個上了年紀的女巫,她的頭發灰白,被剪得很短,襯得她的下巴更加突出。
“你是誰?”羅恩瞪着她問道“海格呢?”
“我是格拉普蘭教授,你們保護神奇生物課的臨時代課教師。”
“海格上哪兒去了?”
“他不舒服。”
耳邊突然傳來不懷好意的輕笑聲,馬爾福和斯萊特林的其他同學走了過來,他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看見格拉普蘭教授時,誰也沒有露出吃驚的樣子。
“海格出什麼事啦?”
哈利也察覺不對,他緊走幾步追上了格拉普蘭教授。
“你就别管了。”
“我要管,他到底怎麼啦?”
格拉普蘭教授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似的,她領着他們走過馬廄,那些龐大的布斯巴頓駿馬站在那裡,互相偎依着抵禦嚴寒,不遠處禁林邊緣的一棵大樹下,拴着一隻漂亮的大獨角獸。
這頭獨角獸白得耀眼,相比之下周圍的白雪都顯得有些灰蒙蒙,它不安地用金色的蹄子刨着泥土,揚起帶角的腦袋。
“男生們退後!”格拉普蘭教授一邊厲聲喊道,一邊甩起胳膊重重地打在哈利胸口,“獨角獸喜歡女性的撫摸!女生們站在前面,小心地接近它…”
洛伊絲和赫敏都圍攏在獨角獸身邊,沒有注意到那邊已經挑起的争端,等到格拉普蘭教授把聲音放得很大,列舉獨角獸的神奇屬性時,洛伊絲才注意到哈利正用失神的目光瞪着獨角獸,一篇《預言家日報》的文章在他手裡瑟瑟發抖。
“怎麼了這是?”
洛伊絲的手順着哈利小臂滑下去,展開他緊握着着的拳頭,拿起那篇文章,上面登着海格的照片,他臉上的神情顯得鬼鬼祟祟的。
“《鄧布利多的重大失誤》”這行字映入眼簾的時候,洛伊絲幾乎不用繼續看下去就知道麗塔·斯基特又在胡編亂造了。
“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們都讨厭海格’?”哈利壓抑着怒氣,指着克拉布——“他被一隻弗洛伯毛蟲狠狠咬了一口?它們根本連牙齒也沒有!”
“我認為應該結束這個蠢貨的教學生涯了。”馬爾福的一雙眼睛閃閃發光,克拉布在旁邊傻笑着“混血巨人,哎呀,我原來以為他隻是小時候喝了一瓶催生素呢…學生家長都不會答應的,他們擔心他會吃孩子。”
“你!”
“你們在專心聽講嗎?”
格拉普蘭教授的聲音傳到男生這裡,制止了怒火中燒的哈利,一直到下課前,他都恨恨盯着馬爾福,好像沒有洛伊絲攔着他,馬上就要沖上去施一個惡咒似的。
“我真希望她能留下來,這位女老師!”大家正返回城堡吃午飯時,帕瓦蒂大聲說“這才是我心目中的保護神奇生物課,有像獨角獸這樣體面的動物,而不是怪獸…”
“海格怎麼辦?”
“他怎麼辦?他照樣可以當他的獵場看守。”
帕瓦蒂打了個語氣冷冰冰的,自從舞會之後,她一直對哈利很冷淡,似乎是在舞會上受了什麼大委屈似的,她現在逢人就說,下個周末要和布斯巴頓的男生在霍格莫德村見面。
“這堂課上得真好。”他們走進禮堂時,赫敏從後面趕上來“格拉普蘭教授告訴我們的關于獨角獸的知識,我有一半都不知道——”
“看看這個吧!”
哈利把《預言家日報》的文章塞到赫敏鼻子底下。
赫敏讀過文章,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她的反應和羅恩一模一樣。
“那個讨厭的女人斯基特是怎麼打聽到的?不會是海格告訴她的吧?”
“不會。”
哈利領頭朝格蘭芬多的桌子走去,然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起來氣得要命。
“他連我們都一直瞞着,也許是上次海格不肯對她說我的壞話,把那女人氣瘋了,就四處搜尋他的情況,對他進行報複。”
“也許她在舞會上聽見了海格告訴馬克西姆夫人的話。”
“不可能,我沒有在花園看見她。”
洛伊絲沒有透露斯基特這個母甲蟲被她趕跑的事,面對格外聰明的赫敏,她總是要留一手,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懷疑。
“也許她有一件隐形衣。”
哈利用長柄勺把炖雞湯舀進自己的盤子,他太氣憤了,把湯灑得到處都是。
“這種事情她做得出來的,躲在灌木叢裡偷聽别人說話。”
“你這樣好像在講我,”洛伊絲忿忿不平地踩了哈利一腳“我又沒有偷聽,是不小心聽見的。”
“我沒有那個意思,抱歉,洛伊絲,”哈利痛得龇牙咧嘴,但還是朝洛伊絲笑了笑“我們得去看看他,就今天的占蔔課以後,告訴他我們要他回來…你想要他回來嗎?”
哈利冷不防地問赫敏,顯然是對她在新教授神奇生物保護課上的積極表現有些不滿。
“我我不想說假話,偶爾上一次像樣的保護神奇生物課,換換夠口味倒也不錯”赫敏被哈利憤怒的目光吓了一跳,她急忙補充“但我确實希望海格回來,我當然希望!”
于是那天吃過晚飯,他們三個再次離開城堡,穿過覆蓋着冰雪的場地,朝海格的小屋走去。
“海格,是我們!”哈利喊使勁捶打着門,聽見牙牙低沉的吠叫聲“快開門!”
海格沒有回答,他們又重重地敲了十多分鐘,羅恩甚至過去敲了敲一扇窗戶,還是沒有回音。
在經曆長達一個小時的僵持之後,四個人終于放棄了,按原路又走回城堡。
“為什麼躲着我們?他總不會以為我們介意他是個混血巨人吧?”
看來海格确實很在乎,赫敏問出這句話後的整整一個星期,城堡裡都看不見他的影子。
一月中旬,同學們都到霍格莫德村去遊玩,赫敏聽說哈利也去,表現得非常吃驚。
“我還以為你會趁公共休息室沒有人,好好研究研究那隻金蛋呢。”
“噢,我——我覺得我已經琢磨出它是什麼意思了。”
洛伊絲一眼就看出來哈利在撒謊,但赫敏顯得非常高興。
“真的嗎?太好了!”
四個人正一起離開城堡,穿過陰冷潮濕的場地,當他們經過停泊在湖面上的德姆斯特朗的大船時,克魯姆從船艙裡走到甲闆上,身上隻穿着一條遊泳褲。
從洛伊絲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敏捷地爬到船舷上,伸開雙臂,撲通一聲鑽進了水裡。
“他是不是瘋了?”
羅恩望着克魯姆烏黑的腦袋在湖中央浮動,實際上,自從舞會以後,他就隻字不提威克多爾·克魯姆了。聖誕節的第二天,哈利悄悄告訴洛伊絲,他在他床底下看見了一隻小胳膊,很像是從那個穿着保加利亞魁地奇隊袍的小模型上掰下來的。
“他來的地方比這裡冷得多,對他來說這裡還相當暖和呢。”
“是啊,可是湖裡有巨烏賊啊。”
羅恩的口氣裡并沒有擔憂的成分——仔細聽來,他似乎希望發生點什麼。
“他沒有邀請你去霍格莫德嗎?”
洛伊絲笑眯眯地朝克魯姆招招手,示意赫敏在看着他。
“别鬧了,洛伊,”赫敏的臉又在發紅“卡卡洛夫要他留在船上訓練。”
“什麼意思?”羅恩的眉頭擰起來“洛伊絲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我以為你們看得出來啊,威克多爾喜歡赫敏,赫敏也對他很有好感啊。”
洛伊絲狠狠出了一口惡氣,故意不去看羅恩下垂的眉眼。
“和一些笨蛋小孩比起來,他确實優秀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