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杯黃油啤酒，還有一杯那個人喝的那種冒煙的飲料。”

阿不福思擡起眼睛打量着點餐的洛伊絲，彎腰從櫃台底下掏出四隻布滿灰塵、肮髒透頂的瓶子，重重放在吧台上。

“小孩還是喝這個……一共八個西可。”

洛伊絲對于他不賣給自己冒煙酒水這件事有點不太高興，哈利趕緊搶在她說話之前把銀币遞了過去，阿不福思的目光又移向哈利，在他的傷疤上停留了一刹那，然後移開目光把哈利給他的錢放進一隻古老的木頭錢櫃，錢币被自動滑開的抽屜吞了下去。

他們四個退到離吧台最遠的一張桌旁坐了下來，東張西望，那個裹着髒兮兮的灰色繃帶的男人用指關節敲打着櫃台，又從酒吧老闆那兒得到了一杯冒煙的酒水。

哈利擰開那瓶黃油啤酒鏽迹斑斑的瓶蓋喝了一大口，拽了拽洛伊絲的衣角，把她的注意從吧台那個男人那兒吸引了回來。

“大概有多少人會來跟我們碰頭？”

“其實也沒有太多啦……”洛伊絲看了看赫敏的腕表“時間差不多了，他們應該馬上就到。”

酒吧的門應聲打開，一道充滿灰塵的陽光将昏暗的屋子一分為二，很快又被門外進來的人們擋住。

第一個進來的是塞德裡克，他身後還跟着一串赫奇帕奇，除了熟悉的羅爾夫和厄尼，洛伊絲還看見了那天長桌上穿着球服的賈斯廷·芬列裡，新晉女級長漢娜·艾博，還有一個她叫不出名字的赫奇帕奇追球手和一個辮子很長的肉臉女孩。

門還沒有來得及合上，第二波人就吵吵鬧鬧地走了進來，納威和迪安走在女孩子們前頭，被拉文德帕瓦蒂和金妮大聲抱怨着他們走了遠路，帕瓦蒂身後還跟着她的雙胞胎妹妹帕德瑪。

第三波進來的是一群拉文克勞，秋·張隻帶來了平時圍着她的那群叽叽喳喳女孩中的一個，盧娜·洛夫古德是獨自一個人，看她神情恍惚的樣子還以為她是不經意闖進來的，剩下的三個男孩裡隻有一個洛伊絲叫得出名字，那就是金妮的現任男友邁克爾·科納，他還算友好地和洛伊絲招了招手。

韋斯萊雙子和李·喬丹是最後一波到的，格蘭芬多七年級的幾個女孩子們也跟着熱熱鬧鬧的擠進來，落在最後的科林和丹尼斯兩兄弟活像是這些高年級的小尾巴。

洛伊絲有些好笑地看向灰褐色頭發的丹尼斯·克裡維，她隐約記得這個孩子是去年新入學那一批格蘭芬多裡個頭最小的，三強争霸賽的時候他得站在座位上才看得見火焰杯。

趁着赫敏和羅恩去吧台買更多的黃油啤酒，洛伊絲朝丹尼斯勾勾手指，這個個頭隻到她肩膀的小男孩在比他成熟不了多少的哥哥的授意下颠颠地跑過來，洛伊絲揉揉他手感極好的頭發，從這個二年級生怯生生的樣子裡恍惚看見了誰的影子。

“你今年才二年級吧？告訴姐姐是用什麼辦法溜出來的。不然的話……看見那邊的兩個級長了嗎？她們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等我告訴她們，你就完蛋了。”

哈利對于洛伊絲這種幼稚的行為十分無奈，但他才開口叫出洛伊絲名字的前兩個音節，就被她一個兇巴巴的眼刀瞪了回去，可是丹尼斯和科林都在看他，于是哈利隻能有點沒出息地也摸摸他的腦袋：

“就告訴姐姐吧，不讓她知道的話，她會一直鬧你的。”

丹尼斯眨眨圓咕隆咚的大眼睛，揉搓了兩下他長着一片雀斑的肉臉頰，然後眼睛亮晶晶地問哈利：

“為什麼你總是幫這個漂亮姐姐講話？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不是！”

“那那邊那個卷毛姐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也不是！”哈利被黃油啤酒嗆得滿臉通紅，尤其是兩隻耳朵，活像燒紅的番茄“你還這麼小，從哪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我們同學都這樣說……洛威爾還跟我賭了五個納特，他說卷毛姐姐肯定是男級長的女朋友。”

和窘迫的哈利不太一樣，洛伊絲倒是捂着嘴巴笑得前仰後合，她笑夠了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加隆遞給丹尼斯。

“現在暫時是洛威爾輸了，但是姐姐可以資助你一點錢，你和他再去賭點别的。”

“賭點什麼？”

“就賭——”

“洛伊絲，别教小孩這個，”赫敏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吧台回來，她站在兩個人身後，從洛伊絲高舉的手裡奪過那枚亮閃閃的金加隆，冷着臉對丹尼斯揚揚下巴“回你哥哥那去。”

一大幫叽叽喳喳的人從赫敏和羅恩手中接過啤酒，然後酒吧裡又恢複了甯靜，這些圍坐的人裡有的顯得很興奮，但更多的是好奇，大家的目光都盯在哈利身上。

“嗯……大家好，大家都知道我們為什麼來這……”赫敏站起來，因為緊張，她的聲音比平時要高上不少“哈利……不對，是我，我想出一個主意，如果有誰願意學習黑魔法防禦術……我是說，學到真本事，而不是那個烏姆裡奇教給我們的那堆垃圾——”

說到這裡，赫敏的聲音忽然變得堅定了許多，

“誰也不會管那種垃圾叫黑魔法防禦術！總之，如果我們想學，我想不如讓我們自己解決問題……不止要學習理論，還得練習魔咒——”

“但是我想，你肯定也需要通過黑魔法防禦術課的O.W.Ls考試吧？”

邁克爾·科納不太禮貌地打斷了赫敏，洛伊絲看見金妮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當然是的，但是我想更應該在防禦術方面得到正規的訓練，因為……因為……”赫敏深深吸了口氣才把話說完“因為伏地魔回來了。”

“有什麼證據證明神秘人回來了？”那個黃頭發的赫奇帕奇球員顯得有點咄咄逼人“到現在為止這些也隻是你們的一面之詞不是嗎？”

“不好意思，你是誰啊？”

洛伊絲直勾勾地盯着那個赫奇帕奇的眼睛，指甲把黃油啤酒的瓶子敲得叮當響。

“紮卡賴斯·史密斯，我認為我們有權利知道為什麼要說神秘人回來了。”

比洛伊絲反駁得更快的是厄尼·麥克米蘭，他毫不客氣地直視着紮卡賴斯·史密斯的臉，用一種十分輕蔑的語氣說：

“你既然既不相信塞德裡克又不相信波特，那幹嘛還要跟來呢？我記得洛伊絲那天明明找的是我們，要不是你偶然聽見了，你以為她會邀請你嗎？”

“雖然有點不禮貌，但是史密斯，我想厄尼真的說出了我的心聲，”洛伊絲擲地有聲地說“至于我們為什麼要說伏地魔回來了，鄧布利多上學年結束時應該已經對全校同學講了事情的經過，如果你不相信他，那我也沒有辦法說服你，所以你如果實在待不下去就可以盡快滾了，門就在那裡……但是别讓我知道你給誰透露我們今天在這裡聚會的消息，不然的話，看見那邊的韋斯萊雙子了嗎？他們會把所有東西都往你身上招呼。”

喬治很配合地從佐科笑話店的購物袋裡掏出一隻長長的、看着怪可怕的金屬玩意兒，把它舉得高高的朝史密斯示意着，大家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洛伊絲似乎感覺到就連酒吧老闆也在注意這邊的情況，他不停地用那塊肮髒的破布擦同一隻玻璃杯，把它擦得更髒了。

“所以那是真的嗎？”那個有一根長辮子的肉臉女生很感興趣地望向哈利“他們說你能變出一隻完整的守護神？”

聽了這話，大家都很感興趣地議論着，哈利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有點提防地問：

“我想，你該不會認識博恩斯夫人吧？”

“那是我姑姑，”那女生咧開嘴笑了“我是蘇珊·博恩斯，所以那是真的啦？你能變出那麼大一隻牡鹿守護神？”

哈利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李·喬丹顯出十分欽佩的樣子：

“太棒了哈利！我都不知道你會這個！”

“你用鄧布利多辦公室的那把劍殺死了蛇怪？”泰瑞·布特也跟着問道“那是去年牆上一幅肖像告訴我的……”

“嗯……其實，”哈利下意識看了一眼洛伊絲，發現她大有一種“要是敢把我說出去就弄死你”的架勢後，斬釘截鐵地改口“是的，确實是這樣。”

賈斯廷·芬列裡吹了聲口哨，克裡維兄弟倆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目光，哈利看見大家的反應，覺得領子周圍開始有點發熱了。

“更不用說上個學期的三強争霸賽，有的項目哈利完成的比我這個成年巫師還快還好。”

厄尼作為赫奇帕奇第一塞德裡克吹，對塞德裡克用自己做對照擡高哈利的行為有些不滿，但他看了用感激的目光望向塞德裡克的洛伊絲一眼，最終隻是扁扁嘴，什麼也沒說。

桌旁響起一片表示欽佩和贊同的喃喃聲音，哈利的内心一陣悸動，他拼命調整自己的面部表情，讓自己的樣子不要顯得太得意。

“其實，”哈利一開口，大家立刻安靜了下來“我……我不想表現得故作謙虛什麼的，可是，所有那些事情我都得到過許多幫助……”

“穿越火龍那次你可沒有！”

“是呀，而且今年擺脫那些攝魂怪的時候你也沒有。”

“你該不會是想耍滑頭，不想把這些魔法展示給我們看吧？”

在一片對哈利的稱贊裡，紮卡賴斯又很不合群地在陰陽怪氣了。

“我有一個主意，”洛伊絲狠狠瞪着紮卡賴斯，恨不得馬上沖上去和他打一架“你要不要去聖芒戈看看？我覺得你的聽力和智力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好啦，好啦！”赫敏趕緊把話題拉回了正軌“既然大家都同意哈利給我們上課，那麼我們就要趕緊把時間定下來，我想一周少于一次肯定是沒有效果的——”

“我覺得每個人應該把自己的名字寫下來，這樣我們就知道今天來的都有誰了，”洛伊絲深深吸了口氣“而且你們一旦簽了名，就表示同意不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烏姆裡奇或其他任何人。”

弗雷德第一個接過赫敏掏出的羊皮紙，欣然在上面簽了名字，可是有幾個人看起來有點猶豫。

“洛伊絲，我們是級長……”厄尼慢吞吞地吐出幾個句子“萬一被烏姆裡奇發現了……”

“洛伊絲不會把名單到處亂丢的，”塞德裡克安撫似的按了按厄尼的肩膀“而且就算事發，還有我和多蘿西兩個學生會主席首當其沖呢。”

厄尼順勢朝多蘿西望去，發現她毫無顧忌地從弗雷德手裡搶過羽毛筆，飛快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厄尼之後，沒有人再有異議，不過洛伊絲還是看見秋·張帶來的那個滿臉雀斑的女孩子責備地瞪了她一眼，似乎是對秋把她也扯進來這件事很不滿。

當最後一個人——紮卡賴斯也把名字簽上後，赫敏把羊皮紙收回去仔細放進她的書包，現在小組裡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似乎大家剛剛簽了一份契約。

“是不是結束啦？”弗雷德大大咧咧地站起來，緊緊牽着多蘿西的手“那我和我女朋友要去約會啦，我們待會兒見！”

其他人也三三兩兩地站起身，金妮在離開前磨磨蹭蹭地季好書包帶子，隐晦地朝洛伊絲做了個嘴巴拉拉鍊的動作，洛伊絲立即心領神會。

當她和哈利他們走到陽光明媚的戶外時，羅恩怒氣沖沖地瞪着紮卡賴斯的背影說他是個讨厭鬼，赫敏難得承認道：

“我其實也不太喜歡他，不過來的人越多越好，我敢說邁克爾·科納如果——”

“他如果不來！泰瑞·布特他們也不會跟着來了！”

赫敏疑惑地看了洛伊絲一眼，但很快也明白了她的用意，她們拐上大路，在文人居羽毛筆店外停住腳步，櫥窗裡陳列着許多讨人喜歡的羽毛筆，赫敏轉身進了商店，洛伊絲跟進去的時候，發現丹尼斯·克裡維正趴在其中一排玻璃展示櫃上面好奇地朝裡張望着。

“你哥哥呢？”

洛伊絲問道，一邊仔細地檢查起一支黑紅相間的羽毛筆。

“去櫃台結賬了，”丹尼斯神秘兮兮地笑了“我知道了，你不是哈利的女朋友，你是學生會主席的女朋友。”

“她不是。”

“可是哈利，那個赫奇帕奇的男級長說——”

“他騙你的。”

哈利沒由來的又開始火大了，他闆着臉把丹尼斯趕回科林那去，那副表情在科林纏着他拍照時都很少出現。

“你幹嘛闆着個臉，”洛伊絲不太滿意地踮腳去看丹尼斯一颠一颠跑遠的小小背影“丹尼斯這小孩挺可愛的。”

哈利看着洛伊絲對于别人編排她和塞德裡克毫不在乎的反應，感覺自己腦袋裡有個小小燒水壺尖叫着。

“哦，今天你看見拉文克勞的秋·張了嗎，我四年級邀請過她跳舞來的，”哈利故意說“她好像越長越漂亮了。”

沒想到洛伊絲并沒有表露出和他一樣醋兮兮的反應，反而眼睛亮亮地贊同起他來：

“是吧是吧！我也這樣覺得！她真的好漂亮，黑頭發像瀑布似的，我剛剛差點沒移開眼睛。”

哈利氣得要命，他現在開始懷疑洛伊絲是不是腦子裡也裝了個燒水壺，或許裡面溢出來的水把她的神經給燙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