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會比以前更糟了，”比賽那天吃早飯時，羅恩的狀态異常的好“反正現在我們沒什麼可損失的了，對嗎？”

因為是決賽，所以四個學院都有學生來看，洛伊絲在看台的最高處找到座位，擡頭看向晴朗無雲的藍天。

“實在是找不出比這個更好的天氣了，”赫敏雙手合十祈禱着“羅恩今天一定要好好發揮。”

照舊是李·喬丹來擔任比賽解說員，自從弗雷德和喬治離開後他就垂頭喪氣的，在兩支球隊飛快地跑到球場上時，他報出了球員們的姓名，但是不像以往那樣興緻勃勃。

洛伊絲一眼就看見了秋·張在微風中飄揚的黑發，她的目光随着秋的身影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總覺得自己贊歎她一百遍也不夠。

“她可真漂亮呀，而且魁地奇也打得那麼好。”

“不，洛伊絲，我覺得她沒有你——”

“不對！哈利！不可以這樣說！沒有正常女孩誇别人是為了擡高自己！所以我說她漂亮，你就跟我一起說她漂亮！不要自以為情商很高地貶低别人來擡高我！”

“噢，好吧，對不起……”哈利認錯态度良好“那我也說，她真漂亮……”

洛伊絲哼了一聲，轉過頭去看搶到鬼飛球的拉文克勞隊隊長羅傑·戴維斯，他閃過了安吉麗娜、凱蒂和艾麗娅，朝球門直沖過去，然後得分了。

不出所料，讨厭的新萊特林們在另一側的看台上開始高唱：

“韋斯萊那個小傻樣，他一個球也不會擋——”

赫敏有點兒擔心，她為了看得更清楚已經站了起來，洛伊絲原本在一邊扶着她，以免她踮着腳動來動去的摔倒，卻忽然察覺到小臂傳來的暖洋洋觸感——是哈利在用手指戳她，試探的樣子活像伸出觸角感知世界的小蝸牛。

“但我是真的覺得你現在很漂亮，”他小聲告訴洛伊絲“不是為了要哄你高興……真的。”

*

比賽看到一半，海格從後排的一年級和二年級學生中一路擠了過來，把他們三個帶離了看台。

海格一步比洛伊絲兩步都大，今天他又不知道為什麼走的很快，她們一路小跑地來到他的小屋時，赫敏不自覺地向左轉，朝小屋的前門走去，然而海格卻從小屋旁走過，徑直走到了禁林邊緣的樹陰下，他在那裡拿起一把斜靠在一棵樹上的弩。

“我們要進去。”

“進入禁林？”

“對啊，”海格說着朝身後擺了擺毛發粗濃雜亂的腦袋“來吧，快點，趁着他們還沒發現！”

哈利第一個跟上去，洛伊絲與赫敏對望了一眼，然後向她伸出了手，牽着她俯身也鑽進遮天蔽日的樹林。

“海格，你為什麼要帶武器啊？你向我們平時都沒有帶弩啊……”

“但是，赫敏，那時候我們不用走進去那麼遠……”海格戰戰兢兢地回答“再說，那是在費倫澤離開禁林以前吧？”

“為什麼費倫澤離開以後就不一樣了？”

“因為别的馬人很生我的氣，”海格隐晦地朝周圍掃了一眼“以往他們雖然說不上很友好，不過我們相處得還不錯……他們一直不跟别人來往，但是如果我想跟他們談談的話，他們總會出現——可今後再也不行了。”

“是因為費倫澤嗎？”哈利一直望着海格的側影，這讓他在凸起的樹根上絆了一跤“費倫澤說，他為鄧布利多工作讓别的馬人很生氣。”

“是呀，不止是生氣，而是氣瘋了，要不是我插手幫忙的話，我猜他們會踢死費倫澤——”

“他們攻擊他了？”

“是啊，半個群落的馬人都朝他撲了過去，我總不能袖手旁觀，眼睜睜看着他們殺了他吧……”海格粗聲粗氣地說着，使勁擠過一些低垂的樹枝“總之，從那時候起别的馬人就對我很惱火，麻煩的是，他們在禁林裡很有影響力。”

“都怪烏姆裡奇！如果她不解雇特裡勞妮教授，就不會有這麼多事了！”

“現在說這些太晚了，洛伊絲，”海格扭頭說“而且我們今天也不是為了這個來的。”

說出這句難以理解的話後，海格陷入了沉默，而且突然加快了速度走到前面去了。

他們越是往禁林裡走，路上的雜草就越繁茂，樹木就越密集，光線暗得就像黃昏時分，直到經過林子中的一片空地，這裡就像一道分水嶺，再往裡走就沒有大路了，海格開始帶着她們在樹木間左環右繞，走向陰暗的禁林中心。

跟上海格非常費力，他穿過那些樹枝和灌木叢時，輕松得就像在穿過蜘蛛網，但是它們卻總是挂住洛伊絲她們的長袍，才一會兒工夫，她的手臂和腿上就布滿了細小的口子和劃痕，赫敏越來越不敢向前了，她和洛伊絲緊握着的左手手心已經滲出細微的冷汗。

“海格，我們點亮魔杖沒關系吧？”

“哦，赫敏，當然可以，”海格猝不及防地轉過身，陰暗中的巨大身影像一座小山“實際上，我們可以歇一會兒。”

三個人的魔杖尖端都發出了亮光，在搖曳的光線的照射下，海格的面孔穿過黑暗浮現出來，他的表情緊張而悲傷。

“其實，現在我每天都有可能被解雇……”

“為什麼？！”

洛伊絲幾乎要跳起來，難道她那天穿過厚厚的積雪勸說海格是白用功嗎？

“你的教學内容都很正常！她沒有任何理由解雇你！”

“烏姆裡奇認為是我在她的辦公室裡放了隻嗅嗅……她也許認為隻要和神奇生物有關的事情都和我有關系，你們也知道自從我回來以後，她就一直想找個機會把我趕走，我當然不想走，但是如果不是為了……嗯……我将要對你們解釋的特殊情況的話，那在她像對待特裡勞妮那樣，找到機會當着全校人的面解雇我之前，我早走了。”

看洛伊絲一副怒發沖冠的樣子，海格揮動了一下巨大的手掌安慰她：

“這又不是世界末日，我離開這裡還能去給鄧布利多幫幫忙，或者給鳳凰社做些事情……格拉普蘭會給你們上課，你們肯定會順利通過考試的……别為我擔心。”

海格的聲音顫抖着中斷了，他從馬甲口袋裡掏出一塊巨大的髒乎乎的手絹抹了抹眼睛

“要不是萬不得已，我是不會告訴你們這些的，如果我現在離開……我不能不……不說一聲。因為我會——我會需要你們的幫助……還有羅恩，如果他願意的話。”

“我們當然會幫助你啦！”

“我就知道你們會答應的……來吧……隻要穿過這裡再往前走一小段路。現在你們小心些，這裡有些荨麻……”

又默默地走了十五分鐘，哈利剛剛張開嘴巴想問一下還要走多遠，就看見海格伸出右臂示意他們停下來。

“得慢一些……安靜些……”

他們正面對着一個巨大的、光滑的土堆，這土堆幾乎和海格一樣高，就像是某種巨獸的巢穴。

土堆四周的樹木都被連根拔了起來，所以它位于一小片空地上，周圍一堆堆的樹幹和樹枝就像籬笆或路障。

“睡着了。”

海格不出聲地用口形說。

果然，能聽見遠遠的、有節奏的隆隆聲從不遠處傳來，聽上去就像一對巨大的肺正在呼吸，赫敏看上去十分害怕。

“海格！你說過他們都不願意來的！”

*

“所以，海格帶了個巨人弟弟藏在禁林裡！還要我們沒事多去看看他？！”

“噓——”洛伊絲趕緊示意他小點聲，遠處的一小群鳥突然飛到樹梢上的天空中，就好像它們築巢的那棵樹剛剛被連根拔起似的“别太張揚，萬一被誰聽見，我們可就麻煩了！”

“不，”羅恩拼命搖着頭仿佛這麼一否認，這件事就不是真的“不，他不能這麼做。”

“可是他真的這麼做了，”赫敏在山毛榉樹的陰影裡翻開一頁《中級變形術》“格洛普大約有十六英尺高，喜歡拔起二十英尺高的松樹，而且他還把我叫做——赫米。”

洛伊絲把書裡演示着一隻貓頭鷹如何變成了一副小型望遠鏡的内容和圖解謄寫在筆記上，哼哼着笑了：

“那是因為他很喜歡你嘛……我和哈利都沒被他叫過名字。”

“沒錯，”哈利說“我們那天還教了他點英語呢。”

“海格讓的嗎？”

“對。”

“他瘋了。”

羅恩的語氣中流露出近乎恐懼的感覺。

“是啊，我開始也覺得他瘋了，但是很不幸，他說服了我們。”

“咳，赫敏，你們反悔就行了……我的意思是，想想看，我們快考試了，而且我們隻差這麼一點——”他舉起一隻手，大拇指和食指幾乎并在了一起“——就被開除了，再說了，還記得諾伯嗎？還記得阿拉戈克嗎？隻要我們跟海格的怪物朋友攪在一起，什麼時候有過好結果？”

“但是我們已經答應啦……”

赫敏說完和哈利、洛伊絲一起眼巴巴地望着羅恩，後者在這三道視線的炮轟下撫平了頭發，露出心事重重的神情。

“好吧，”他歎了口氣“海格還沒有被解雇呢，是吧？他已經堅持了這麼久，也許能一直堅持到期末，那我們就用不着接近格洛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