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蜿蜒着鋪開漆黑的墨色,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氣味,隐隐約約的霧氣籠罩在天授首都的東部區域。
東城是首都最大的貧民窟,到處都是氧化已久的斑駁牆面,髒臭的生活用水和工業用水不做區分的緩緩流進城市下水道,無人照管的街道發出撲鼻而來的惡臭味,破落的房子、邋遢的路人衣着,無一不透露着貧窮的氣息。
“吱吱!”
“吱吱!”
陰暗的下水管道裡面鑽出來一隻毫不起眼的老鼠,鬼鬼祟祟跑向倒在垃圾桶旁邊的流浪漢,流浪漢醉醺醺的拎着酒瓶喝了口酒,嘴裡呢喃着什麼。
老鼠在他的腿根咬出了一個小小的口子,流浪漢吃痛的大叫一聲,“哪裡來的臭老鼠!”
黑色的老鼠被大掌揮開,狼狽的在地上翻滾,緊接着它又迅速爬了起來,跑回了下水道。
流浪漢拿酒往傷口處倒,龇牙咧嘴的站了起來,匪夷所思的自言自語。
“現在老鼠都學會吃人了。”
.
次日清晨。
祁鸢陪同賀楓白一起去東城處理事情。
賀楓白似乎特意打扮過,他穿了一身青色的寬松大衣,裡面是白色的V領,九分褲,脖子上面圍着一條黑色的圍巾,下面露出一小部分雪白的肌膚。
這就是耽美攻的穿搭?大冷天的不怕凍啊?
祁鸢打量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大概知道今天的計劃不會進行的太順利,估計又會像上一次一樣出點幺蛾子,不免冷笑一聲:“賀楓白,我今天可算是舍命陪君子了,傅天澤知道了估計又會讓我寫檢讨,上次我頂着受傷的手寫了整整三千字!”
賀楓白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高挺的鼻梁投下陰影,嘴唇微微上揚,蕩開溫柔的笑意:“阿鸢,謝謝你願意陪我。”
車子緩緩的行駛着,空調開的很足。
果然是如水一般的深情攻,隻要不發病相處起來還是很輕松的,祁鸢暗暗想着,得寸進尺道:“傅天澤真讓我寫檢讨了怎麼辦?你幫我寫?”
賀楓白點頭應允:“好,我幫你寫。”
祁鸢察覺到他眼神漸漸炙熱起來,慌忙的擺了擺手:“算了,隻要不讓他知道就行了,犯不着寫檢讨。”
然而,賀楓白的眼神依舊停留在他的身上,意味不明的道:“阿鸢,你好像和誰拍照都很......好看。”
傅天澤跟祁鸢的照片一發到星網上就有不少人盯上了祁鸢,原本唾棄祁鸢勾三搭四的網民都轉變了口風,贊歎祁鸢不僅是臉,就連身材都完美的不可思議。
帶着那雙倔強反抗,楚楚可憐的眼睛,懵懂的被人摟着腰親下巴,簡直讓人性|欲噴張。
不少人湧入祁鸢以前發的貼子,表示願意給他當狗。
賀楓白也因為這張臉上過當,在他重病卧床,雙腿殘廢的時候,祁鸢隻是流下兩行晶瑩的淚水,他就将對方視為了自己唯一的朋友。
他甚至從來沒有想過會是祁鸢在慌亂之中把自己推進了異獸群。
祁鸢疑惑的“嗯?”了一聲,下一秒他開始擔憂起來:“你該不會還要跟我合照吧?”
賀楓白:“不可以嗎?就因為他的一句話,你連合照的自由都沒了嗎?”
激将法?
祁鸢果斷的搖了搖頭:“不可以。”
賀楓白聲音淡淡的,聽不出起伏:“我開玩笑的。”
祁鸢尴尬的轉移了話題:“你新開的銀行在東城?怎麼會想到在東城開呢?”
據他所知,東城是整個首都最貧困的地方,李慕就是從東城的貧民窟考進了帝大,然後一步步走向高位,變成平叛大功臣,夢之上校......總之一系列的瑪麗蘇頭銜。
祁鸢回過神,看着賀楓白,想知道他為什麼選擇在東城設立銀行。
賀楓白勾了勾唇:“賀氏銀行不缺錢,在東城設立分行另有用處。”
可惡,萬惡的資本家!
窮了一輩子的祁鸢默默破防了,不缺錢......他不缺錢啊。
看賀楓白一臉諱莫如深的樣子,祁鸢也懶得探究,随便他們怎麼搞,反正自己隻要能夠保住小命就行了。
車子緩緩停下,街道還算幹淨,周圍的市民穿着整潔,至少沒有網圖那麼離譜。
祁鸢松了口氣,拉開車門,賀楓白忽然攔住他:“等等。”
他拿出一個白色的口罩,手指輕輕的撇開祁鸢的頰邊的碎發,“戴個口罩。”
祁鸢半張臉被白色的口罩遮住,露出一雙好看的丹鳳眼。
他身子微微後撤,躲開了賀楓白的溫柔攻勢,不冷不淡的回道:“走吧。”
穿着工作服的員工戰戰兢兢的分成兩列站在在紅毯旁邊,祁鸢推着賀楓白進入了銀行。
賀楓白看着跟着進來的一群員工,眸色冷而具有威懾力,他不說話,副行長便急忙跪在地上,硬着頭皮哭喪:“賀少,一周前東城分行有個企業家想提取一個億的巨款,李行長不答應,說起碼要一個月,那個企業家說什麼都不答應,兩人起了争執,在警長的勸說下才握手言和。
第二天李行長去跟那個企業家談論取款的具體事項,回來後連提款理由都沒有就私自将錢給撥了出去......我們一開始以為行長向上面請示了的,結果他撥了款之後就消失不見了,上面的人問責我們也說不清楚。”
賀楓白将他扶了起來:“慢慢說,我問你答,不要着急。”
副行長感動的快哭出來了,他上有老下有小,上司捅出這麼大的簍子一走了之,他昨晚在十八樓,差點沒跳下去了!
“少爺您盡管問!”
祁鸢冷得猛搓耳朵,這東城分行鬧出這麼大的事情連空調都不舍得用了,站久了怪冷的。
賀楓白瞥了他一眼,“去室内吧。”
副行長才反應過來,連忙帶着人前往會議室。
裡面開着空調,祁鸢坐在賀楓白的旁邊,副行長貼心的遞了一杯上好的茶給他,賀楓白眸光在員工中往返。
祁鸢捧着熱茶,吹了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啊!”
他被燙的吐出了舌頭,臉皺成一團:“好燙。”
祁鸢擡起頭,忽然對上了賀楓白的眼睛,他立馬收回了舌頭,防止被視奸。
不是他對賀楓白有什麼看法,而是賀楓白的眼神實在是太奇怪了,明明在處理銀行的事情卻還能雲淡風輕的處處照顧他。
就算是竹馬關照的也太過了。
“阿鸢,喝慢點,怎麼這麼急?你喜歡喝這種茶?”
祁鸢摸不着他的心思,隻好點頭:“是挺香的,所以喝的急了點。”
賀楓白微微一笑:“晚上可以來我家喝,我親自為你泡茶。”
祁鸢委婉拒絕:“不用了,我陪你出來一趟還要回學校學習,泡茶的話改天吧。”
賀楓白失望的轉開眸子,“罷了,傅天澤這個人喜怒無常,規矩又多,跟他訂婚算是苦了你了。”
會議室内的員工們紛紛低下頭不敢吭聲,他們可以拍賀楓白的馬屁,但不能因此附和他诋毀二皇子,沒有滔天的财力,誰也不敢輕易議論皇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