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天台的鐵門被一隻粗糙的大手迅速推開,保镖看了眼空蕩蕩的樓道,樓梯旁邊的小窗開着,呼呼的滲着寒風。
他皺了皺眉,這裡是八樓,不可能有人從窗戶跳下去吧。
保镖小心翼翼的挪着步子,往下走,下面的樓道一片漆黑,隻能依稀的看清階梯:“誰在那?”
他加快速度,警惕的掃視着周圍,就連八層的兩所住戶家裡都找了個遍,結果一無所獲。
此刻,窗戶外面,祁鸢身體懸空在公寓樓外,兩隻手苦苦的抓着窗戶下面薄薄的一層水泥,他的腳下面沒有任何可以落點的地方,隻要一松手,他就會從高空掉落。
會不會死他不知道,反正肯定會摔斷腿。
天台上的對話似乎已經結束了。
他聽到去往樓下的腳步聲重新返回,在他的耳邊響起,又迅速的向上面走去。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祁鸢身體仍舊懸空在樓外,腳尖用力的點着光滑的牆壁,就在他手指顫抖,雙手抓出血時,天台那群人的腳步聲終于遠去了。
他松了口氣,咬着牙從窗戶外面爬進了樓道裡面,看到樓梯上拖行的血迹後臉上輕松的表情瞬間凝重了起來。
遠處的霓虹夜色透過窗戶将樓道點亮,身體黏糊糊的,冷汗黏着衣服和皮膚,若隐若現的腹肌和線條流暢的腰線暴露在月光下。
祁鸢不顧手上的刺痛的傷口,撩開額前遮擋視野的細碎濕發,眼睫似鴉羽,蒼白的面龐在光線下半明半暗。
不對勁。
除了傅天澤,李慕跟賀楓白的态度都很奇怪。
一個不讓他接近李寒,另外一個把他當傻子玩。
祁鸢白色的運動鞋踩在未幹的血迹上,長長的血迹通往樓道最黑暗的地方直至消失在黑暗中,忽然,他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該不會是因為他的穿書導緻主角團的人都重生了吧?
如果是這樣,那麼東城的疫病,李慕對他接近李寒的抗拒,賀楓白的主動獻殷勤,有潔癖的傅天澤主動把他抱在腿上拍照......都解釋的通了。
也就是說,他的結局不會改變,主角團反而會變本加厲的整他。
祁鸢低低的笑了起來,不殺他,是想馴服他嗎?
擁有着鐵血手段的未婚夫、荊棘叢中走出來的平民勁敵、富可敵國的殘疾竹馬,說不定還有其他人藏在暗處,随時等待着撲出來咬他一口......
東城的上方烏雲密布,淅淅瀝瀝的冷雨夾着雪,打在祁鸢露出來的臉上,他手指一勾,戴上帽子,另一隻手緊緊捏着個玻璃罐子。
紅眼老鼠在裡面焦急的打着轉,扒拉着瓶口的木塞,“吱吱!”
他淋着雨上了車,在夜間穩穩地将車開回了學校。
回到學校的第一時間,祁鸢去了帝大的公寓中心,給自己申請了一間宿舍。
按流程來走的話大概需要三天,多虧了原主的臭名遠揚,就連宿管都不得不敬畏他幾分,當下就飛速地幫他辦好了入住的手續。
祁鸢拿着門卡,乘坐電梯到了4樓,404,一個很不詳的門牌号,仿佛昭示着他晦暗的命運。
房間的生活用品和床上用具一應俱全,無需再去購買。
祁鸢确保了玻璃瓶的密封性後,将瓶子放在了桌上,他簡單收拾了下房間,便脫下衣服去往浴室洗澡。
玻璃瓶中的老鼠忽然一動不動,紅色的眼睛機械般的定在了浴室門的方向。
窗外的冰雨仍舊下個不停,雨水劃過玻璃窗上面的霓虹反光。
白色的霧氣霎時出現在窗戶上,一隻瘦幹的手往上面畫着不知名的符号,然後又慢慢擦去。
李寒心滿意足的收回作畫的手指,看向坐在書桌前的李慕:“哥哥,你們這裡會有人來查寝嗎?我會被趕出去嗎?”
“不會,隻要你藏好就行,就怕......”李慕欲言又止。
“就怕什麼?”
“就怕有人舉報你住在帝大的宿舍裡面。”
李寒皺着眉:“誰會這麼壞。”
李慕手一頓,筆尖的墨水滴在紙上,能做出這種事的除了祁鸢那群人還能有誰呢?可是他一想到祁鸢把李寒送到學校,躲過了疫病,他就莫名其妙的咽下了那三個字。
“哥哥,你說,他們該不會真的死了吧?”李寒小心翼翼的開口,臉上充斥着對死亡的恐懼。
李慕摸了摸他的腦袋:“放心,他們死了自然會有人通知我們,也許今晚,也許明早,誰叫我們是他們的兒子呢。”
肮髒的親緣血脈流淌在他的身體裡,無時不刻的提醒着他那些晦暗而痛苦的過往,就算割了,也割不斷這段惡心的關系,流淌出來的隻有他的生命。
他沉默不語許久,關了燈,将書桌收拾幹淨:“睡覺吧。”
兩兄弟一人睡床頭,一人睡床尾。
“嘀嗒嘀嗒嘀嗒。”
窗沿的雨緩緩的往下墜落着。
陰暗的房間内盛着一個裝滿水的水缸,那是他童年的噩夢。
小小的李慕站在水缸旁邊,醉醺醺的父親踹門而入,兩隻手把他的腦袋往水缸裡面按:“狗崽子!還敢跟我頂嘴,活膩了你! ”
他無助的憋着氣,憋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直到窒息感讓他暈厥,雙手無力的垂下,那雙按着他腦袋的手才施舍般的放過他。
夢境一轉。
“嘩啦 !”
廁所門上方的冷水從上面澆了下來,濕哒哒的水黏在他的身上,他無力的拍着門:“放我出去! ”
門被人打開,祁鸢熟悉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他二話不說惡狠狠的抓住他頭發,往外揪着,“今天上課你竟敢讓我出醜!”